古雁南火速按着她的交代将人放平,“你小心点,不要急,慢慢下来。”看着她不要命的冲过来,他心底顿时升腾起一阵紧张。
她来到老汉身边,手指试着他鼻息,发现他还有微弱的气息,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取下预备好的急救包,拿出里头的棉花,“古大哥,先帮我用这棉花替他止血,他头部受到重创,不快止血包扎不行。”
他疑惑的看着她背了一路的奇怪包袱,当时还以为里头放的是吃食或是姑娘家的小物件,没想到竟然是伤药等东西。
“你随身携带伤药?”瞧里头一应聚全,怎么感觉她是有备而来?
“出门在外,尤其我们是来狩猎的,难保一不小心受伤,有备无患,你说是吧!”她总不能说她等的就是这一出。
“说的也是,有备无患。”
她打开装在瓶子里的水替老汉清洗伤口,然后撒上金疮药,突然眉头皴起,懊恼的惊呼,“糟糕,绷带落下了,没有带到……”
“用衣角吧。”他拿起匕首便要割下自己的衣摆。
她赶紧制止,“欸,别,古大哥,不要割衣角,衣角较脏,容易感染,用衣袖就够了。”
开玩笑,她爬山爬得要死,陪着他满山遍野的追捕猎物追得差点没命,为的就是要找到这老汉,让老汉看到他手臂上的烙印,现在有这么好的理由怎么能不利用。
他点了下头,毫不迟疑地割下赵涵拉住的那只衣袖。
她手脚俐落的替老汉包扎好头上的伤口,又让古雁南喂他吃了颗元气大补丸。
也许是药效发挥得很快,不一会儿老汉就悠悠转醒,沉重的眼皮微掀,看着眼前的男子,断断续续道:“你……是你救了我的……”
赵涵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溃,喘口气,还好醒了,她这一番努力布局终于没有白找。
“古大哥,你问问这老汉是怎么受伤的。”
“不急,先把人抬下山比较重要。老伯,我父亲跟二弟应该正在往这里赶来,一会儿我们送你到医馆。”他隐隐约约听到其他狗吠声,想来是父亲或是二弟靠近了。“麻烦你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是上山采药时不小心踩空,撞到石头……”
“老伯,你现在会感到头晕还是想吐吗?”赵涵凑上去,想确定老汉是否有脑震荡。
“并没有……公子,能否麻烦你稍微扶我一下,让我躺得高一些,这样我的腰会舒服一点。”老汉吃力地眨着眼皮,看着蹲在身旁的古雁南。
“没问题。”古雁南横过手臂将老汉稍稍扶起。
当他手臂横过老汉面前时,手臂内侧的一个烙印晃过他眼前,老汉眼睛睁大,猛地抓住他的手臂,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烙印,激动的问道:“你……你这烙印……是何时烙上的?”
古雁南魅起眼眸凌厉的看着老汉,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是一旁的赵涵毫不迟疑地替他回答,“还是婴儿时就烙下了。”
“婴儿……”老汉震惊无比。
古雁南浓眉不禁微拧,“涵儿,你怎么知道?”
“我、我怎么知道?”哇哩咧,方才一情急就脱口而出,她头皮有些发麻,僵着脸与他对视,急中生智道:“就……你上回受伤,我帮你包扎时看到,筠心、筠心随口说的……对。”
“筠心?”他双臂抱胸,疑惑的瞅着她,“家里除了养父以及奶娘,其他人并不知晓此事,尤其筠心是个小姑娘家,更不可能清楚,你为何知道我这烙印婴儿时便有?”
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老汉震惊无比,眼底浮上一层泪水。
是世子,小世子还活着……还活着……
“额……”赵涵瞬间语塞,不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是在剧本上看到的吧。
就在她想着要怎么解释解除他的疑惑时,山坡上传来古砚北的呼喊——“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砚北,快下来帮忙,这位老伯受伤了,我们一起将他抬下山。”
“欸,好的。”古砚北让古筠心留在原地,三两步下来。
古雁南在赵涵的指挥下做了个简易担架,与古砚北抬着老汉下山就医。
钟国公府虽不像一般贵族府邸那样雍容华贵、富丽堂皇,却也修建得古朴典雅,其中更带着一丝威严与气派,平日并未有太多人来访与走动。
这一日,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紧掩的国公府大门前,一名老汉匆匆忙忙自马车上下来。站在大门前的护卫看到来人,拦也没拦,直接开门让老汉进入国公府。
一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一见到他便向前恭敬作揖,“卢先锋,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老叶,都说好几次别再喊我先锋了,我二十年前就从军中退下,早已不是先锋了。”
老汉拳头轻捶了下他的胸膛。
“冲爷,您在我心中永远是当年那位先锋。”国公府管事叶韬笑道。“好了,别抬杠了,国公爷在吗?”老汉卢冲摆手,“快带我去找他。”
“请跟我来,国公爷前两天还念着您,说这几天有空了要到山上找您。”
“快,快,带我过去,我有一个大消息要告诉他。”若不是被古少爷押在医馆里,说头上的伤势未痊愈前不许离开,他早来国公府找老大了。
叶韬领着他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一座清幽雅致的院子,“冲爷,国公爷就在里头,您进去吧。”
卢衡踏进花木扶疏的小院,走过两旁盛开着芍药花的小径,远远的自敞开的窗子望进屋内,便见到头发虽已半白,身形却依旧挺拔,散发着肃杀气息的国公爷钟鼎纮。
像是有什么难题困扰着他一般,他的眉头紧紧深锁。
“大哥!”卢衡激动的喊道,脚下步伐更是加快了几步。
“二弟,我才想着这几天过去找你,你就过来了。”钟鼎纮回神,笑着对朝他走来的卢冲说。
卢冲索性直接从窗子翻了进去,“大哥,我有一件天大的好消息要跟你说,不过这事还要你……”
“二弟,你我年纪都不小了,你还玩这跳窗的把戏,也不怕扭到腰。”钟鼎纮赶紧扶住他,“什么事这么急?连多走两步都不愿意。”
“大哥,我看到,不,找到,不,应该是说我看到了世子,你那个失踪的儿子!”卢冲不等站好就焦急的道。
“你说什么,你看到暮儿?”钟鼎纮震惊的抖了下,随即想起当年的事情,眉头不自主的紧拧,“二弟,暮儿当年失踪后就下落不明,且他失踪时才刚会走路,你如何认得出他?”
“烙印,烙印啊!大哥,大嫂族里的风俗,男子出生当下便要恪下家族的印记。当年暮儿一出生,大嫂就亲自在暮儿的手臂上烙下狼头烙印,你还记得这事吗?”卢冲双手搭在他肩上摇晃着他。
他这么一提,脑海深处的记忆慢慢浮现,钟鼎纮震大眼睛,反手抓着他的手臂,语气颤抖,激动的问:“你说看到有男子手臂上有狼头烙印?”
卢冲用力点头,“是的,大哥,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烙印是大嫂家族的狼头图纹,而且对方的年纪看上去跟暮儿差不多。”
“你在哪里看到的?”
“大哥,你先别激动,坐下来冷静的听我说完。”
“我怎么能不激动,你大嫂因为过于思念暮儿因此才一病不起,快告诉我你在哪里看到暮儿的!”对于找回失踪的儿子已经不抱希望的他,顿时感到心好像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