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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让你的名声有损。”毕竟他们有过肌肤之亲。

  男女有别,她的手碰触到他,身为男子他本该负起责任,给她应有的名分,更何况她还救了他,他不能陷她于流言中,受到各方攻讦,背负污名。

  顾喜儿真想放声大笑,这家伙太可爱了,居然还有为人设想的心,可她不能笑,只能憋住,以免岔气。“放心,在我们马嵬村没人敢说一句闲话,我爹是里正。”

  在小老百姓眼中,县官不如现管,里正在村里几乎就是官老爷,是崇高无比的大人物,奉承都来不及哪来的二话。



  “里正很大吗?”牧司默为百姓的无知感到可悲,他身边的亲卫可是六品官,比七品县令还高两级。

  顾喜儿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大,你有看到谁敢对我爹大小声吗?对没读过什么书的乡下人而言,我爹就是他们的天。”

  去县衙不易,多少委屈和冤屈只能默默吞忍,可是里正一站出来便能为人排解纠纷,化开仇恨,令兄弟和睦,妯娌不生口角,父护子、子孝亲,一家和乐。

  县官管修桥铺路、兵防县务等大事,里正管家长里短、鸡羊猪狗这等小事,谁和百姓走得近显而易见。

  “你很崇拜你爹?”牧司默看得出来,她一谈到父亲,那眼中像是缀满星子,多到要满出来一般,闪闪发光。

  “难道你不崇拜你爹?”她很喜欢原主的爹,对女儿只有娇宠,从不说一句重话,是真的把女儿当作掌上明珠。



  她上一世的父亲只看重成绩,不是满分便是不及格,拿不到第一名与废物无异,还总说他们家的孩子只能独占鳌头,不能落于人后,所以她从小就被逼着念书,被逼着考试,被逼着上不喜欢的科系,做一个听话的傀儡,她和父母的交流是一张张的成绩单,他们看见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分数。

  当无国界医生那几年是她最快乐的日子,因为不会有人在她耳边念着这么做不对,那样做不对,要怎么做才对,企图控制她的思想,把她改造成完美的医用机器人。

  牧司默一顿,眼里流露出对父兄的思念和愧疚。“我也一样,家父在我心中是不可取代的。”

  然而他却因为年少荒唐,连父兄最后一面也见不着,再相见竟是两坏黄土,身为儿子、弟弟,却未摔盆送终,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所以说大家都相同,自家老爹是神仙一般的存在,我说的对吧,爹?”

  看见门口一抹藏青色衣角,顾喜儿机灵的将手拿开,不让人看见她治病的手法,嘴甜的先糊弄住最宠她的爹。

  “淘气,爹要真成了神仙可就不食人间烟火,等着塑成泥像摆在庙里供着呢!”

  一名神采奕奕,穿着体面的中年男子,腰上系着一块云朵形状的飘花绿玉佩,言行得体的推门而入。

  顾里正看向女儿的神情充满慈爱和宠溺,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巴不得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给了她,让她不愁吃不愁穿,万事无忧,永保童真笑颜。

  接着他眼神一转,落在牧司默身上的目光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多了审视的锐利以及保护女儿而生的敌意。

  他对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并未感到不快,他防备的是这名男子长相太出众了,不会是一般人家出身,必然背负着他们高攀不上的家世。

  女儿不小了,该是为她择婿的时候,顾里正知晓自家女儿心气高,对于结婚对象颇有要求,村里的小伙子见识少,眼界不高,日后走不出这十里八乡,在品性和学识上根本配不上她。

  因此她两位舅舅决定往当官的门户挑人,最少也要是书香人家,家境宽裕,养仆蓄婢,嫁过去不是少奶奶便是当家主母的身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让人伺候着,家中没有纳妾的习惯,为人如竹般品性高洁,最重要的是不能嫁得太远,就在眼皮子底下盯着,以免哪天受了委屈找不到娘家为其出头。

  顾里正的女儿控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要是可以,他想替女儿招上门女婿,日后将里正之位传给女婿,加上有儿子们看着,他才觉得安心,百年后不用为心头肉担忧,担心她日子过得不好。

  可是世事哪能尽如人意,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故而时时刻刻提防着,不让外乡客有机可乘。

  而眼前一身伤的锦衣男子正是他防范的对象,以他多吃了几年米的阅历来看,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光看他无形中流露出的凌厉气势,便可知他非一般人。

  虽然不清楚这人的来历,只猜测其出身不凡,可手上肯定沾过人命,为数还不少,那浑身的煞气冲天,隐隐有血腥之气。

  “爹,不许取笑我,不然我不理你喔!”顾喜儿跺了跺脚,摆出小女儿家的娇态,对着亲爹撒娇。

  “哎呀!不能不理爹,你可是爹的心肝肉,一日不见就想得慌。”顾里正话中有话,但这暗示不是说给女儿听,而是告诫某人不要有非分之想,伤好了就走。

  “爹,你今天没事做吗?”顾喜儿挑眉。

  不用去巡巡田地,看看今年的庄稼,为三村村民调解调解一下小打小闹?

  听到女儿明着赶人,顾里正有女儿胳膊肘向外拐的心酸。“这位公子,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他没法告诉女儿外面的男人全是狼,吃人从不嘴软,只能心里发酸的将矛头对向外人,一点也不掩饰他对外来者的不喜,希望他识趣点自己离开。

  只是不等牧司默启唇告辞,胳膊肘往外拐的顾喜儿就先一步留人,还略带不快的瞪了亲爹一眼。“爹,我的病人我说了算,我没说他好全之前他就好不了,你别老拦着我给人治病,我学医多年,总要让我有练手的机会。”

  若非担心太过惊世骇俗,吓坏一堆中规中矩的大夫,她早拿出一年前打造好的手术用具开膛剖腹,给他们上一堂血淋淋的外科解剖课。

  顾喜儿是妇产科医生,上产台接生或剖腹产手术是家常便饭,加上她打小就是在手术台旁长大的,十岁不到便被父母叔伯们拎到手术室旁的观察间,看他们为病人动手术,以便她从中学习高超的手法,有利于她日后的全面性发展。

  为了栽培出一名天才外科医生,他们不遗余力,不允许家族成员中有一个不在人手一刀的外科或肿瘤科,以求延续外科医生世家的神话版图。

  在人人一把手术刀的环境中成长,她要是说不会开刀绝对没人会相信,何况她在妇产科也动过手术,在业界小有名声,在其他医学领域上也绝非泛泛之辈,她骨子里就流着顾氏圣手的血液。

  练手……牧司默眼角抽了一下,他沉默不语,有如深潭般的眼中却多了一抹深思。

  她真的是大夫吧?

  “爹没说不让你在他身上试药,不过男女独处总是不好,爹得为你的以后着想。”顾里正明白表示男女有别,盼着女儿能听劝,不要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太过用心。

  试……试药?牧司默的眼睛闪了闪幽光,心里暗暗发紧。

  要不是他的伤势有了明显好转,身上的毒也在慢慢减轻,不然他都要怀疑这个言行举止大剌剌的小村姑捡他回来是不安好心,把他当成药人。

  “大夫眼中无男女,我们看到是需要医治的人,而且他说他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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