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喔……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她表达充分的关心,差不多该走了。
范逸轻应了声,她转身就走,可是才走了两步,她猛地想起自己是想给他指引迷津才特地走这一趟的,只是眼前这状况,她该怎么提点他?
不能明示,否则他一定觉得她很奇怪,要是用暗示,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出来?
思索片刻,她看向他,道:“二爷可知道城郊外有间山兴寺?”
范逸微扬眉,道:“如果你想去,尽管去便是。”
“不是,我想说的是,也许二爷可以到山兴寺走走,烧香拜佛,或许能有所发现。”她本来是想假藉烧香拜佛的名义邀他一道去,不过她认为他意愿不大,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提点。
谁知道站在一旁都没吭声的罗与却突地嗤笑出声。
“夫人,大人是为了近来发生的案子发愁,不像寻常的女眷为了祈求阖家平安去拜佛,要是照夫人这种说法,难不成二爷遇了事都去烧香拜佛,案子就迎刃而解?”
毛知佳侧眼瞪去,心想这家伙怎么有胆子这样跟她说话?那天让她哄得忘了东南西北的,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就算吞了炸药,说话也不需要这么冲,怕人知道他情绪控管有问题是不是?
“话不是这么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求个心安理得也不成吗?况且谁知道会不会去了一趟山兴寺会有意外的收获?”
毛知佳语带暗示的说法,让范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能有什么收获?”罗与的语气越发不客气。
近来二爷为了追查一件案子遭到暗算,受到重伤,不得已才使了冲喜这种做法,偏偏先前的案子未破,失踪的人又添了一个,而且还是首辅大人的金孙,老首辅求到皇上面前,皇上脸都黑了,把二爷召进宫里狠训了一顿。
如今要是再找不到人,二爷指挥同知这个职位八成要丢了。大夥心情正愁着,偏她一脸天真地要二爷上山兴寺,教他一肚子火都冒出来。
“天晓得呢?也许月黑风高时走一趟,效果更好呢。”毛知佳撇了撇嘴,决定点到为止,省得让他们以为她是来找碴的。
就在毛知佳走到门口时,坐在案后的范逸突道——
“你也懂卜算?”
她顿下脚步,乌亮的眸转了圈,回头干笑道:“略通一二。”对喔,她怎么没想到其实她也有本钱兼职当神棍的。
罗与诧异了,心想那日她说在闺阁里久闻他的名讳,如今恐怕并非如此。“不知夫人师承何处?”
“……无师自通。”他问师承何处不是在找碴吗?她一个闺阁女子是要上哪拜师学艺?明知故问。
“在下从未听过卜算可以无师自通的。”罗与哼笑了声,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个诈欺犯没两样。
“这是造诣问题,讲究天分的。”毛知佳皮笑肉不笑地道。
“这话可笑,卜算如医,讲究的是勤学和拜师,要是没有师父启蒙,空有古籍在手……并非在下看不起夫人,而是卜算的书册稀少便罢,就算有,只怕夫人也看不懂,倒不如就承认是随口说说,何苦逞一时之快?”
毛知佳瞪着他,几乎要跳脚了。
这小子,她怎么不知道他竟是这般伶牙俐齿来着?不就是个会卜算的术士,嘴巴竟这么臭,拐弯抹角地嘲讽她,还说并非看不起她……根本就是很看不起她!
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她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造物主,敢惹她,她就让他提早下架!
“当初二爷就是在山兴寺附近遇劫的不是吗?就往那儿去走走吧。”她很意兴阑珊地说着,觉得好人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殊不知她此话一出,一屋子三个人都直盯着她。
目光太炽热了,毛知佳没办法不当一回事,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说错,但反正就是这样啦!
“横竖我话都说了,信者恒信,不信者不信,由着你们。”话落,她也不纠结了,反正到最后还是会破案,她不过是好心要他少累一点罢了。
范逸瞅着她离去的身影,黑眸微微眯起。
“二爷,你不会是真打算去一趟山兴寺吧?”罗与瞅他那眼神,就猜到他是想要试上一试。
“有何不可?横竖也没线索,而她给了方向,也点出了我是在山兴寺附近遇到埋伏。”他遇人埋伏一事是众人皆知,但除了身边的人,并无人知道他是在山兴寺出的事,而她说得那般笃定,彷佛真会卜算似的。
一句没线索让罗与脸上火辣辣的,谁让他怎么卜都卜不出个所以然,案情这般胶着却不能给个指引,虽说二爷办案向来凭自己的本事,但偶尔卜个卦总是能事半功倍。
就不知道他近来是怎么搞的,有些事就是卜不出来,好比刚刚离开的夫人,他完全卜不出卦象。
“二爷,现在就要整队出发吗?”站在身旁的纪重恩低声问着。
“不,等月黑风高。”他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扫了眼桌上的鸡汤。“重恩,把鸡汤喝了吧。”
纪重恩应了声便将食盒给撤下。
第四章 不小心犯了职业病(2)
范逸坐在案桌后头,从窗子看着佟熙妍离去的身影,既然人家已经把线索给得这般明确了,那就姑且照办,让他瞧瞧是不是能逮着人。
毛知佳气呼呼地回后院,再次拿笔平息怒气,没一会就能平心静气地继续写字。
可不是,她跟那些不相干的人气什么?不就是她设定的角色,她给予他能力,他反倒质疑她,真是可笑。
是她人太好心太软,否则她真的大笔一挥,让他下台一鞠躬。
说归说,她可不敢这么做,字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在活生生的故事里,哪里敢左右别人的生活,那种俘逆天意的坏事,她不敢做。
于是,一个下午她都努力地写字攒钱,在天色暗下之前要采薇把字画全都送到周正沇那儿,晚膳随意用用,洗了个香香,她就沉沉睡去。
然而,到了快要起床的时间,采薇就准时唤醒她。
“好采薇,再等一下。”她嘴里咕哝着。
她觉得自己好像才刚躺下,看在她昨天那么勤快地工作一天,应该让她多睡一会,应该不过分吧。
“不成,夫人回门回来,今日该到侯爷夫人那里,将回门带回的礼送过去。”采薇嗓音很软,态度却很坚持,不容许夫人赖床坏了规矩。
“我有拿礼回来吗?”她半张眼问着。
“有,前儿个回门,二爷带了礼过去,虽说只待一会就走,但后来侯爷也差人送了礼过来,奴婢昨天已经作主替夫人挑好礼,一会夫人去瞧瞧,顺便再把那些礼单对一对,再放进库房里。”
在她看来,夫人实在是太懒散,虽说府里有两房,但是分两个院子生活,好歹也要整顿整顿二房这头。
“喔……”她无奈地起身,打着瞌睡让采薇洗漱挽发。
“天气开始热了,夫人应该也要再做几身新衣裳才好。”采薇挽好了发,看着夫人身上桃红色的襦衫长裙,这是新妇喜爱的颜色,但是样式不新颖,看起来半新不旧,瞧着就觉得不该是她穿的。
“没关系,将就一点。”她打了个哈欠道。
范逸又没把月俸交给她,她也没想跟他拿,横竖他都供膳宿养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了她不想再要求更多。
“奴婢的意思是,府里的花用是走公中的,所以一会去跟侯爷夫人请安时,再顺道提提,由公中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