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彩蒙点了点头。“我叫马彩蒙,彩色的彩,迷蒙的蒙,有什么问题吗?”
纪玉琢深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她也来了?
他妈的!老天在跟他开什么玩笑?让他与马彩蒙一起穿越了,而他们都魂穿在他人身上,她的名字好歹还一样,他连名字都换了,也不知道她究竟记不记得前世的事,要他如何与她相认?若她记得前世之事,却一样不留余地的推开他,他要如何自处?
他按捺住自己心底浪潮汹涌的情绪,狠狠一口将茶喝尽,俊颜增添了一抹令人不解的狼狈。
“那叔叔你叫什么名字?你都问了我姑姑的名字,也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
马琉璃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回来,他定了定神,清了清喉咙说道:“我叫纪玉琢。”
“纪?”马琉璃唇角微扬,有些惊喜。“是咱们大锦的国姓耶,据说京城里有一半的百姓都姓纪,全是皇亲国戚,那叔叔,你是京城人吗?”
纪玉琢摇了摇头。“我不记得。”
他决定要留下来,直到弄清楚马彩蒙是否记得他,如今京城里谁要对他下手已不重要了,他必须待在马彩蒙的身边,必须知道她是因为有前世记忆才画出那些绣样,还是单凭本能画了出来。
“不记得?”马琉璃很是惊讶。“你不记得你是哪里人?那……叔叔,你家在哪里,你记得吗?”
纪玉琢很笃定的说道:“我只记得我的姓名,其余都不记得了。”
第四章 大锦朝无女大夫(1)
纪玉琢走后,众人又是一阵议论。
“我觉得他八成在说谎。”谭杏儿斩钉截铁的说道:“哪有人失忆还记得自己名字的,他这么说是想在咱们这儿蹭吃蹭住,打算赖着不走。”
谭杏儿态度很极端,被凶后,对纪玉琢的爱慕转为看不顺眼,对他很是挑剔。
“如果他真没地方去,就暂时让他住下来好了。”谭沄娘柔声道:“公爹常说,宽厚待人,势必受人敬仰,予人方便,就是待己仁厚,人心如路,越计较越狭窄,越宽容越开阔……”
谭杏儿打断了谭沄娘的话,很大声的说道:“姊!那也要看情况!以前倒是可以收留阿猫阿狗,现在咱们自己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还要收留别人,岂不是不自量力!亲家老爷有说过做人要不自量力吗?”
马琉璃一脸的好奇。“小姨你不是很喜欢纪叔叔吗?怎么突然不喜欢了?”
“我哪有喜欢过那个家伙?”谭杏儿撇得一乾二净。“我就是觉得他昏迷时还可以,谁知道醒来却胡乱咬人,真是让人窝火!”
“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一点都没错。”东盛笑呵呵的说道。
早上他和麒麟去砍柴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回来就发现杏儿对那纪公子没一句好话,让他整个人都舒泰了。
谭沄娘息事宁人地道:“东盛,你也别听杏儿胡说,她就喜欢夸大,人家纪公子可没得罪她。”
谭杏儿很坚持的说道:“总之,我不赞成收留他!”
马琉璃立即举手。“我赞成!”
马麒麟有点迟疑。“我……我没意见。”
谭杏儿瞪了东盛一眼,想要东盛站在她那边。
东盛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虽然他也很想站在杏儿那边,讨杏儿欢心,可他师父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人,在他师父昏迷之际将人赶走,他会觉得很对不起师父的敎诲。
“彩蒙你呢?你有什么看法?”谭杏儿循循善诱地道:“那人对你心怀不轨,他留下来肯定会纠缠你,还是早点让他离开对你比较好吧?”
马彩蒙未吭声,没发表任何看法。
纪玉琢说不上对她心怀不轨,但对她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响却是不可否认的,只不过医者仁心,把一个不知家在何方的失忆之人赶走,让他流落街头,她实在做不出来,再者,她也不认为纪玉琢能对她做什么,屋里这么多人,又不是孤男寡女,他真有什么企图也难吧?只要她无心,他又能如何?
“好了,这件事不是你们投票算数。”谭沄娘不假辞色地说道:“人是公爹救回来的,没有公爹发话,我是不可能把人赶走,若是谁让我知道对纪公子无礼,我可不会轻饶,尤其是你,杏儿,不许你再胡搅蛮缠,不然我第一个把你赶走。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公爹收留了你,你却要将公爹救回来的人赶走,天下间万万没有这种道理。”
谭沄娘难得板起脸,谭杏儿也不敢再闹了,她扁着嘴不说话,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来,那收留两字可是踩到她的痛脚了,提醒了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自己的家,寄人篱下!
谭沄娘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她的话会伤了杏儿,可若她不说得如此不留情面,杏儿怕是会再找那纪公子的麻烦,那是她所不乐见的。
“丫头,你也别闹脾气了,你瞧瞧这是什么?”马彩蒙拿出一叠图纸放在谭杏儿面前。“喏,这是我昨儿熬夜画的,都给你一个人绣荷包,专属你的绣样。”
她知道谭沄娘是用心良苦,她也很欣赏谭沄娘,看似柔弱,但在对的地方却有所坚持,不是毫无主见,一味听从别人的。
谭杏儿破涕为笑。“这真是特别为我画的绣样?只给我一个人绣?”
马彩蒙调侃一笑。“是啊,只给你一个人绣,够特别了吧?”
谭杏儿才十七岁,说穿了就是个大女孩,偶尔闹闹脾气、使使小性子,看到帅哥心生爱慕,这更是自然的事,被帅哥凶了就恼羞成怒,十分自然,她觉得没什么。
总之,这一家子都是好人,全是没有心机的人,她打从心里喜欢心无城府的他们,她要与他们同甘共苦,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不出马彩蒙所料,她所绘制的图样绣成荷包之后果然大受迎欢,供不应求,甚至城里的大绣庄都来下单,想要全部收购他们的荷包,收购的价格非常好,价格高出了两成,这可比她们在市集上兜售强多了,因此谭沄娘便接受了绣庄的提议,将她们的荷包全部卖给绣庄,如此有了第一笔进帐,她买了一只大母鸡,炖了浓郁的蘑菇鸡汤,卤了一大锅儿子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做了麻辣鱼肉、辣子鸡,又炸了好几种蔬菜,全家人吃得那叫一个香!
纪玉琢也与他们同桌用餐了,对于吃惯山珍海味的他来说,也觉得谭沄娘的手艺确实很好,平凡的食材到了她手里,用最普通的料理手法做出来,却甚为美味。
“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谭杏儿兴高采烈的说道:“彩蒙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便带财了,想出了别出心裁的绣样,让咱们都吃上肉了。”
“就是说啊!”马琉璃也笑逐颜开的附和道:“姑姑从前别说画绣样了,连针线活都极少做,衣裳啊鞋子,都是我娘给做的,万万想不到姑姑会有画绣样的一日,还大受欢迎。”
马麒麟吃得很欢,他这人没什么,就是贪吃、重视吃。“姑姑,你可要多画些绣样,让我天天能吃上肉!”
马彩蒙微微一笑。“其实,同样的绣样不只能绣在荷包上,也能绣在迎枕上、帕子上、屏风上、鞋面上、衣袖和裙摆……”
谭沄娘顿时有如醍醐灌顶,倏然起身,一叠声道:“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想到,我真真是榆木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