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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贵?”

  “对啊,但不只入场费贵,能进出那里的人也尊贵,平日想遇见贵人难,但在那里,随手一指全是贵人。”

  “看来,那里笼络人脉的意义高过于下棋。”

  “确实有人这么说,因此每年这场斗棋大赛就难能可贵了。”



  “怎么说?”

  “这一天,不管有没有缴年费的人都可以进去,只要花一两银子买一面木牌,就能找人

  挑战,如果赢了棋局,对方摆在棋桌上的木牌通通归你,累积五面木牌,可换一面银牌,当然如果你钱多,也可以直接花十两银子去买银牌。”

  “比起木牌,银牌有什么好处?”

  “手执银牌,才可以挑战手中有银牌的人,和木牌一样,赢得棋局,就可以将对方的银牌纳入自己手中。如果不想挑战,可以直接拿着银牌到掌柜那边换回银子。再者,累积五十面银牌,就有资格解贤王布下的棋局。”

  “解了棋局又如何?”



  “那就可与手持玉牌之人手谈一局,若最终能赢得棋局,方能得到一面玉牌,目前京城内拥有玉牌的仅有五人。”

  “玉牌不能用买的吗?”

  “不行。”

  “拿到玉牌有什么好处?”

  “拥有玉牌的人,可以不必缴年费,随时可以到棋高八斗找人下棋。”

  “大树下棋桌一摆就可以下棋,何必非要进棋高八斗。”

  “其一,每年举办的斗棋大赛,让所有对棋艺有钻研的人在此聚集,因此可以碰上真正的高手。其二,经常有人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到棋高八斗求手执玉牌之人赐教,下一回棋赚上几百两,这事儿你干不干?其三,想要专精下棋这门学问,一要有钱、二要有闲,这种人通常身分显吓,因此富有的布衣想要偶遇贵人,棋高八斗是最好的选择。”

  青衫男和黑衣男聊得起劲,季珩听进耳里,而角落小桌旁的美髯男则听得微眯双眼。

  他笑得隐约,耳里听着斗棋,目光却落在季珩身上,想将他看出一个洞似的。

  两道目光过度灼烈,季珩眼角余光扫去,美髯男若无其事地把视线转开,他认得自己?

  不可能,自己戴着人皮面具,既然如此……为何?季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瑢瑢走进食肆,恰恰听见田风、田雨一面吃一面批评,忍不住好笑,轻声道:“大少爷、二少爷,你们再讲下去,老板要赶人了。”

  看见瑢瑢,田风道:“待会儿回去,割几斤肉、买两根大骨,瑢瑢给咱们包馄饨。”

  瑢瑢?

  传言中能把汤熬成奶白色的小丫头?美髯男再度抬眼朝她望去,意外的……美丽?他审视落落大方的小丫头,不自觉地扬起笑眉。

  “恐怕不行。”她把背上的包袱往桌面一摆,说:“东西没卖出去。”

  “老板没看上?他眼睛有病吧,得治!”田风道。

  “许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容易。”她有点小失望。

  “老板没眼光,我们陪你到另一家布庄试试。”田雨也替她不满。

  她的失望让季珩不爽,张记老板可以没眼光,但不能让瑢瑢失望,冷了眼,朝外头瞄去,却发现……哼!他朝她耳边轻轻丢下话,“把你要的价钱提高两倍,半点别让。”

  嗄?什么意思?瑢瑢没听懂,但下一瞬就明白了,张记布庄的老板正迈起肥腿往这边快,季珩话刚落下,张老板的脚就进了馄饨铺子。

  他看看瑢瑢身边的男人,气势……很强呐,心下一抖,忙挂起笑意,“姑娘走得这么快,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他哪里是反应不过来,分明是想试瑢瑢的底,看她是真心“买卖不成仁义在”,或只是欲擒故纵,没想她一出门,真的头也不回。

  估计错误,见她那身穿着,还以为是个无依无靠、可欺负的小孤女,得依附自己才得生存,碰到这样的人,不剥削压榨对不起自己,没想到……

  “瑢瑢姑娘,这三位是?”

  瑢瑢来不及开口,田风抢道:“我们是她哥哥。”

  田雨接话,“我们家妹子有一手好女红,虽说家里不缺她这口饭,可她偏要试试自己本事。若妹子的东西不好,我们绝不勉强张老板,可你也别存心压价,伤我家妹子的心。”

  话到后来,口气里有威胁,田雨有双大眼,目一瞠,嘴一撇,令人望之生畏,张老板突然觉得性命受到威胁。

  “瑢瑢姑娘,要不,咱们回铺子里谈谈?”

  当然好,张记是京城里最大的布庄,卖的物件从最昂贵的精品到平头百姓也买得起的中价衣饰都有。

  瑢瑢做的衣服,布料普通,但精贵在样式,所以今天她真正卖的不是衣服而是款式,张老板买下一件拆解拆解,就能用精贵的布料做出上百件,赚个钵满盆溢,她怎么肯降价?

  她看季珩一眼。

  季珩淡声说:“哥哥和玉霞坊的陈老板有几分交情,直接把衣服给了便是,何必证明什么能力,有意思吗?”

  张老板倒抽口气。

  玉霞坊?那可是太子妃的铺子,里头的商品都是最上乘的,假使这样的人才落到玉霞坊,下半年的生意……还有自己什么事?

  人家是骄傲啊,是不想走后门呐,这才把肥肉送到嘴边,哪是什么可欺孤女?错了、错,他错得太离谱。

  “姑娘请!”张老板低头弯腰,把人请回铺子里。

  季珩把馄饨往前一推,不吃了,田风、田雨连忙付钱,将轮椅往外推。

  回到街边,田风问:“主子,咱们先去逛逛,待会儿再回来接瑢瑢?”

  “不必。”

  不必?意思是主子要在张记门口等瑢瑢?不会吧,从来只有旁人等主子的分,哪有主子等人的理?

  可是主子……

  季珩没等人帮忙,直接把轮椅推到张记门口杵着。

  三个大男人、三尊门神一杵,想进门的客人不敢进、想出去的客人从边边角角闪出,威胁感太大,张老板不得不速战速决,瑢瑢说啥应啥,短短两刻钟她就提笔签下契书。

  此时,一辆马车停在宝珍楼,季珩一眼认出马车上的徽记,那是靖国公府的马车。

  刘氏从马车里下来,身后跟着数名仆婢,她的笑容一如往昔,亲切、和蔼,教人如沐春风。

  看见她,田风、田雨浓眉紧蹙,眼底几乎要冒出火光,只不过……看一眼主子,两人同时忿忿地把头转开,他们咬牙,来日方长,报仇不必急。

  他们用力深吸几口气,硬把胸膛的愤怒强压下去。

  相较田风、田雨的忿忿不平,季珩显得平静多了。

  那个人养育他数年,什么最好的通通送到他跟前,失去母亲的他,一度认她为亲母,曾发誓用一辈子还报她的恩惠,岂知……自己竟是被捧杀了一辈子。

  他不是心胸宽阔之人,早晚他会回报对方的“恩情”。

  瑢瑢笑眼眯眯地走出来,拍拍荷包说:“成了。”

  她卖掉两件衣服、接下一幅双面绣品,张老板想送她两疋布,希望她再做几款新衣,她没应,却一口气买下三疋布,打算给老爷夫人和少爷们做一身衣服。

  “赚多少钱?”田雨问。

  瑢瑢太高兴,终于有主子会在乎多少钱这回事,要是他们死性不改,那么她赚再多钱,也会像指缝间的河水,留不住半滴。

  “放心,够还李大夫的。”

  “其实我以后也可以上山打猎。”田雨道,他对义肢适应良好。

  “不要不要,打猎太危险,以后再不许你们上山。”她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上回打老虎,一个个形容得轻而易举,嘴巴全说没事,但衣服一脱,身上的伤口多吓人,瑢瑢被吓着了,连着好几天阻止他们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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