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个小姑娘吃的东西里头出现了这等毒物,是个人都知道不单纯,她那时候还觉得奇怪,怎么都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呢?
方姑姑站在一边,严肃的表情也忍不住松动了几分,这姑娘当谁都跟她一样有个狗鼻子吗?不说那时候碗用盖子盖上了,还有着一段距离,正常人哪有办法闻到碗里头的香味。
在刚刚让陆厚朴叙述过程的时候,众人已经充分了解到这姑娘的思维有多么奇,为了避免问话又歪到别的地方去,涂太妃也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刚刚太医也说了,这醉芙蓉是少见的药材,就是京城里许多大夫也不见得认得出来,怎么你就能够闻出来呢?”她这样的质疑倒也站得住脚,毕竟比起承认一个秀女有一个狗鼻子,不如怀疑她是不是本来就是别人安排的棋子来得更加合理。
准穆禛同样严肃的盯着陆厚朴,静待她会如何回答,涂太妃的问题其实他早已想过了,甚至早在赶到这里之前,就派人去好好调查陆厚朴究竟是什么来历,只可惜时间太短,还没能有回复。
一听,陆厚朴脸上又出现了莫名的自信感,一双水灵大眼像是能够迸出璀璨星光般的闪亮。“那都多亏了民女的爹爹。”
她挺直了小身板,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她自豪的时候了。
厉穆禛看到她这样子实在觉得莫名的有趣,可是心底也有几分怪异的情绪滋生,她这种为其它人疯狂着迷的模样,让他不知为何有点不悦,于是他故意问道:“喔?从何说起?”
陆厚朴不怕人家问这个问题,就怕没人问,毕竟要宣扬她爹的功绩,不管是她还是两个个姊姊,都是说就停不下来的。
“我爹可厉害了。”她第一句话就先来个总结,甚至连民女两个字都给忘了,连停顿都没有,紧接着就开始滔淫不绝地称赞起她爹来,“我爹在我们那州,说是第一神医,绝对没有人反对,而且我侈就怕我们几个姑娘吃亏,还教我们很多有用的东西,这醉芙蓉就是其中之一,当初我爹把我们关在满是醉芙蓉的屋子里,逼着我们把味儿给记得清清楚楚,后来还把东西掺在饭菜中,要是哪一顿没闻出来,那一顿就没得吃,虽说那时候不懂,可后来我爹带我们去看了那些不小心用了过多醉芙蓉的患者,我们才了解我爹爹的苦心。”
陆厚朴一点也不觉得她爹用这种方式训练她们三姊妹有什么不好,反倒认为如果不是当初她爹这样逼她们,她现在也不能在这里当个称职的爹控,大力的宣扬她爹的好了。
虽然说能够拯救那个可爱得像娃娃柱的小姑娘也是好事一件,可是比起宣扬爹有多好这件事,那自然是比不过的。
陆厚朴说了半天,前面几句还能够扯上重点,后面就是不断的重复一件事——
就是她爹好,她爹妙,她爹厉害得呱呱叫。
涂太妃头一回听见有人这样教导姑娘的,嘴角忍不住又想抽一抽,她转头看着脸色复杂的皇帝,迟疑的道,“皇上,这……还要问下去吗?”
厉穆禛看着眼前眨巴着眼睛,一脸兴奋模样,还打算继续称赞她爹的小姑娘,他就忍不住想逗弄她,于是他故意板起了脸,命令道:“不必了,既然已经把其它伺候的人都给抓了,那就开始审吧!”
他的语气不重,但眼底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冷锐,“把手伸到皇室之中,朕也想瞧瞧到底是谁给他们的狗胆!”
他的想法跟涂太妃一样,今日这只手能够无声无息的深入涂太妃的身边,对两个孩子动手,殊不知哪日也会暗中对他下毒手,不揪出来怎么行?
涂太妃得了准信,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审了,她同样冷冷一笑,对方姑姑使了个眼色后,方姑姑心领神会的先退了下去。
第3章(2)
陆厚朴不知道自己只是偶然闻见一缕香气,就让多少人今日魂断深宫,可她明白如今已经不是她能够插手的时候了。
她静静地跟着其它人退了下去,在最后回头看着那个静静坐在上位的男人,她的心却莫名的抽动了一下。
厉穆禛一个人坐在上头,那深邃的眼眸正定定地望着她,那眼神让她瞬间有些心荒,只好马上回过头去不敢再看。
她脚步匆匆的离去,可是他那凌厉中又带着点什么的眼神,却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版,搅乱了她原本平静的心湖。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护陆厚朴等三人,她们回到储秀宫后,方姑姑马上带着另外一群人来替她们整理东西搬到其它地方住。
其它秀女们一脸好奇艳羡的看着三人,有些胆大的甚至想要打听消息,问她们是如何得了贵人的青眼。
可是在方姑姑那冷得可以结冰的严厉眼神下,她们全都默默地打了退堂鼓,就连李芳晨两人也知道自己这是被牵扯进大事里了了,如果没事自然是最好,可刚刚那事儿,要是从她们嘴里露出个一星半点的,只怕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出宫都是个问题。
所以两个人也都跟鹌鹑似的,静静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甚至就连怪罪陆厚朴多事这一点也做不到了,因为比起选秀什么的,她们现在觉得还是自个儿的小命比较重要。
陆厚朴的心情也比刚刚消沉了不少,她说要嫁人只是因为打小看着自家爹娘这般恩爱,觉得能有这样一个像她爹这样的好男人来照顾自个儿也挺不错的,加上她之前算出自己今年红鸾星动,好姻缘就在此时,她才敢大胆地跑了出来。
可是包括之前那贵不可言的卦象,加上今日那人瞅着她的眼神,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忍不住烦躁了起来。
她是想要找好姻缘,可红线的另外一头,她可从来没想过绑的会是个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
除了她爹说的一根黄瓜人人用的理论外,她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姑娘,打小识得的几个闺中好友的家里,她们的父兄纳妾娶小的哪个少过了?
随之而来的是家宅不宁,要不就是子嗣互相找麻烦,她看多了,心中感触自然也深,原来她爹娘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竟是如此难得。
这世上在就难得的东西,又怎么要求一个万人之上的皇帝去做到呢?
陆厚朴烦躁的想了半天,拚命的说服自己不过是想多了,她这般还没完全长开的样子,怎么能够入得了赏阅百花的贵人眼?
可是她心里头的预感却不断的坚持己见,告诉她她没想错。
这样的烦乱,让她即使换到一个比储秀宫的房间还要大上两倍的屋子里,也没让她心情更好些。
大半夜的,她甚至耐不住脑子里吵得头疼的两种声音,披了件衣裳,便往外头的院子走去。
屋子里外的小丫头都有点耐不住睡意点头打磕睡了,她没吵她们,甚至也没走远,就在院子里的小桌子边坐下。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样心烦意乱、难以成眠,这时候她忽然有点想家了,就算没法同爹和娘说,可是还有两个姊姊可以帮她参详一番,虽然她们比自己还早溜出家门就是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头一回觉得入宫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有趣了。
“叹什么气?”
一道男人的嗓音突兀的从她身后传来,她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一转头看见是厉穆禛,她心猛地一跳,觉得自个儿肯定流年不利,越不想见着的,反而越常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