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主意真坏,不过恶有恶报,我们只是还以颜色而已。”想到那些人的表情,苏明月略咯发笑,恶人自有恶人磨。
“对,你不用觉得自责,被他们所害的人不计其数,坏事做尽总会得到报应,我们做的事是让他们不再害人。”为了减少她的内疚,卫海天轻声开解。
“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会想开的,毕竟我娘的死是他们间接造成的,无恩有仇,谁还管他死活。”一想到娘的积劳成疾,她眼神一黯,多了落寞。
“月牙儿……”
不等卫海天的安慰,强打起精神的苏明月露出明媚笑容。“对了,许……杨大成一伙有银子付订金和买翡翠原石吗?不会回过头跟我们借吧?”
绣品交给玲珑阁处置,相信很快会有好消息传来,可卖绣品的银子怕会遭人觊觎,找了藉口挪开。
他目光一冷。“有人会出这笔银子。”
那人正是成王。
卫海天的人査出阿拉汉果然和成王搭上线,两人密谋从辽东起兵,再一路南下占领江南米仓,有了粮草为后盾便挥军北上,直抵京城。
成王秘密练兵五万余众,分别在南昌、平州、泗水,但确切囤兵地点尚未寻获,因此还得和他们慢慢周旋、拖延时间,等时机成熟后才逐个击破,整锅端了。
“谁?”苏明月不解。
卫海天笑而不答。
“讨厌,每一次都故意卖关子。”一遇到和朝廷有关的事,他总是三缄其口,故弄玄虚。
“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你是我的软肋,我绝不允许你受伤害。”假扮成夫妻才能与她同进同出,交给别人保护他宁可将她留在身边,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他更舍不得她受伤。
说是用她来钓出杨大成,还不如说他存有私心,卫海天晓得暗中调查成王谋反一事定会引来重重危机,可是他却不愿她离开他视线太远,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会拿她的性命去赌。
加上此时锦风堂的堂主欧阳锦并不在堂内,杀手们群龙无首,皇上已派人潜入锦风堂策反,希望在欧阳锦回来前重整完成,不再是他私人势力,而是重新为朝廷效力。
这是卫海天想的两全法,一是顾全皇上为护故人子的无奈;二是锦风堂本是皇家暗部,它该回归正途而非伦为杀人组织;三则他也不用分神防杀手们的背后偷袭,更能专注在皇上给的任务上头。
“卫大哥……”
一指点在朱唇上。
“叫我海天或夫君,等此事一了,我便上苏家提亲,三媒六礼,迎你入门。”他迫不及待想成为她的丈夫。
“这么快?”一说出口,她脸就红了,有点恨嫁意味。
“哪快,我都二十好几了,同我一般年岁的男子,孩子大得能打旧油了。”他想要孩子,和月牙儿的孩子。
她轻轻一哼,又有些羞赧。“这要怪谁,是谁非要退亲去参军,说没当过兵不算男人?”
“是我。”他温柔地拥她入怀。
可他不后悔,终究等到她。
若他当年没有毅然决然投身军旅,他会一直认为自己配不上她,不敢对她好,怕别人嘲笑她巧妇伴拙夫,也担心自己到了最后会恨她,因为给不了她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你真的不在意我嫁过一次的事?”这始终是她的心结,她不想因下堂妇的身分拖累他。
卫海天低下头,抬起她洁白下颚,狠狠地吻上朱红丹唇,来势汹汹又柔情款款,叫人沉沦。
“月牙儿,这就是我的回答。”无怨、无悔。
唇瓣微麻,她缓缓抬起头,泛红的水阵中有着他的倒影。“你若不弃,我便不负,山高水长跟定你。”
“嗯,说好了,我在哪里、你去哪里,我们从此形影不离。”生时同盖一被,死时同睡一椁。
“好,都听你的。”男主外、女主内,夫为天。
“真听我的?”他取笑。
苏明月笑着一揪他耳朵。“大事听你的,小事听我的,但事大事小由我决定。”
卫海天笑出声,反正家无大事,都听她的。
第十一章 将军的桃花们(1)
“咦!这不是回别院的路,我们去哪里?”
来京城一段日子,除了刺绣外,苏明月空闲的时间便用在认路上,因为她怕迷路,找不到回去的路。
其实有卫海天、有两名服侍的丫头秋沫、回香,她再怎么走也不可能走丢,他们其中之一会陪在她身边,不论她去了哪儿、走了多远,最后还是会回到金木犀已谢的挽月别院。
可是莫名地,她还是有一丝不安,总觉得这里好像少了什么,感觉深院寂寞锁人愁。
“不是说都听我的,你想出尔反尔?”
卫海天笑着轻拧她鼻头,力道不轻不重,惹得她杏目直竖。
哼了声,她拍开他的手。“那是指成亲后,我们现在什么也不是。”连未婚夫妻都不算。
“所以丑媳妇要见公婆。”一说到公婆,他嘴角的笑意变淡,多了一丝漠然的冷意。
她一听,忽然面露惶恐、四肢僵硬。“你、你是指卫大伯、卫大娘……他们……”
“瞧你吓的,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们,你那支小弹弓还是我爹做的。”他爹很喜欢月牙一儿,常说她是他另一个闺女,当年他退婚,他爹大骂他忘恩负义,狠抽了他一顿。
爹是家中唯一是非分明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允许混淆,可是……
人都会变。
有人变得更坚强,如他的月牙儿,有人则成了势利眼,如他娘和妹妹。
“那不一样,我们很多年没见,他们……哎呀!我的妆容还好吧!衣服有没有乱?鞋呢?应该穿绣金莲花那双,这双玉兔采月有点旧了……”镜子呢?她得瞧瞧有没有哪里不得体……
苏明月慌了,即使不是丑媳妇也怕见公婆,她一点准备也没有,还空着手来,让人瞧了多失礼。
这一刻,她才想起挽月别院少了什么,那便是卫家人,他们一个也不在,好像和卫海天不是一家人,各过各的,互不往来,虽然同姓卫,但相隔千万里。
“月牙儿。”卫海天两手轻扶她细肩,黑眸亮如黑曜石般凝视着她。
“呃?”怎么了?
“你很好,真的很好,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再也没有人及得上你,你不比任何人差,你是我卫海天的妻。”他的妻子,元配正室,在他百年后只能与他并排的牌位。
看着他深幽瞳眸,慌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吁了口气。“嗯,我不怕,什么也无所畏惧,因为你在我身边。”有他在,风雨无阻。
他扬唇一笑,笑得深情。“我的好姑娘。”他的月牙儿,无以伦比。
“不过,你还是稍梢提醒我一些,我还是有点……小小的不自在。”近乡情怯,纵使两家曾经走得很近,但是有一段时日闹得很僵,几乎要反目成仇。
他笑了,却有一丝阴郁。“我爹还是你认识的那样,话不多,但很疼小辈,我娘她……你别喊她大娘,要称呼卫夫人,她不喜欢人家知道她的出身,对‘乡下’两个字非常排斥。”
“啊?大娘她……不,卫夫人她……她不回去了吗?”
逢年过节不祭祖吗?那清明扫墓呢?难道人一富贵连祖先都不要了,卫家好几个坟头还葬在山上,子孙出息了就不用三炷清香祭拜了?
“看她自己的意愿,我不勉强她。”但他不会背祖忘宗,身为长子长孙的责任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