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宝宝,眼神柔情似水,「很可爱吧?」
雷竞笑着点了点头,「可爱。」
他好喜欢看她这种表情,很温暖,很满足,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她摸了摸宝宝,又看了看他,双手交握——他很熟悉这表情,她有事情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握着她的手,慢慢的等。
他不急。
这么长的时间,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他们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这女人现在就在他身边,下星期等房子签约完毕,会一起商量装潢,会一起去买家具……是,他们要结婚了,在他求婚这么多年之后,终于要结婚了。
「他的生日是三月一日,预产期是三月十日,他早了几天出生。」
他看着她,笑,「跟你一样是双鱼座。」
「不是啦……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是六月怀上他的……」
雷竞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六月?那不就是……天啊……
是他的孩子,是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我是六月怀上他的……是六月怀上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回神。
忍不住又看看摇篮里还在酣睡的宝宝,小嘴微张,小胸口一起一伏的,雷竞居然觉得很想哭。
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难怪田家的人会那样看他,正棋就是他的儿子,他根本不需要视如己出,因为本来就是己出。
雷竞一把抱住田珊珊,将脸埋在她的肩膀,声音发颤,「你这女人……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跟我说……」
就这样一个人怀着孩子,一个人生下孩子,如果不是他阴错阳差到了那个果园,知道她离开的真相,难道她就要这样一个人带着孩子吗?而他永远不会知道有个人这样的爱着自己……
她小声的说,「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我当然想要,怎么会不想!」
「可你当时还在生我的气……」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也气得想捏你耳朵,可是舍不得,我就算是最气你的时候都还很爱你,如果告诉我,我会立刻来台湾,或许我们在当下就可以重新开始,不用再多等一年。」
「我就是怕这样,我不希望你是因为这样留在我身边,怕你会混淆了感情跟内疚,我,我不想用孩子去左右你的选择。」
「孩子无法左右我,你才可以……我如果只是喜欢孩子,现在早就可以当爸爸了,不会等到现在,我要的不是自己的基因延续,而是跟心爱的女人一起孕育的下一代,那才是我所希望的。」雷竞深吸一口气,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她居然等了这么久才告诉他……
从怀孕那一刻到现在,他错过了多少?整整一年。
他想看着宝宝成长,也想照顾着腹部渐隆的她。
应该是他接送她上下班,应该是他定期陪她去产检,一起上新手爸妈教室,一起分享这生命中最大的喜悦,而不是由她一个人独自承担。
「对不起。」
他摇了摇头,「一个人怀着孩子,又要上班,很辛苦吧?」
「还好,同事都很能体谅我,爸妈跟玲玲,玥瀚,也帮了我很多忙。」田珊珊低头轻轻一笑,「那天,我很高兴的……章美勤那样说我,你却始终选择站在我这边,尤其她说出孩子的事情时,你那样理所当然的说会学着当爸爸……这比一百句『我爱你』还让我感动……」
「那是不是可以放心嫁给我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婚礼,找一天,我们去签字就好。」
田珊珊微笑的点了点头,婚姻对她来说就是两个人的事,她不喜欢人群,也不擅长面对宾客,对她来说,最棒的婚礼就是两人手牵手,走进户政事务所,跟相关人员说,「我们要登记。」
真心比盛大的婚礼要好,她的爱情只要两人相知,不需要昭告天下。
雷竞搂过她,轻轻的在她额头上亲吻,「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别再瞒我,我也是,全部的事情都会告诉你。」
「好。」
「彼此了解,感情才能稳固,所以遇到困难,一起商量,一起解决,不要一个人烦恼,要记得,夫妻是一体的,只有齐心,才能够一起走下去。」
「嗯。」
田珊珊望着他,嘴角弯弯,眼中恍若星星在闪烁。
这女人的神奇魔力——就只是这样笑着看着他,他翻腾的情绪逐渐平静,心疼,震惊,难过,都慢慢汇聚成庆幸。
是的,庆幸。
二十三岁初遇,到现在转眼八年过去,深爱过,也责怪过,因为太爱太在乎,所以彼此受伤,从此分离,然后开始许多年的孤单与想念。
庆幸的是,在这场一点也不有趣的捉迷藏结束之后,他的爱还是在身边,握着他的手,对着他微笑,宛若当年。
尾声——家与家人
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总算落地,饶是舒适的商务舱,徐珍还是难掩疲倦之色。
快六十岁了,比起直航长程飞机,她宁可选择中途有转机的航班,最好能让她在过境旅馆休息几小时,再找人来给自己按摩一下,放松筋骨,但这次可没办法,不是有人逼她,是她自己等不及。
难得长假,雷家一起到旧金山小住,才刚抵达,雷竞的快递就到了,除了简单的手写信,还附带几张小婴儿的照片,说已经在台湾结婚,有个孩子,过年时会带回美国给她看。
开什么玩笑,那还要等上两个月呢,身为一个极度盼望抱孙子的人来说,与其殷殷期盼那天到,不如自己跑一趟比较快,怕讲了之后儿子会推托,于是催促女儿雷云订机票,她要直接杀到台北。
虽然在飞机上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她通关时还是显得神采奕奕,「小云,打电话给你哥。」
「妈,都这时间了,我们先去饭店,明天再叫哥出来。」
「什么这时间,现在不是还早吗?」
「都晚上十点多了。」
「年轻人没这么早睡,叫你哥来,我今天就要看到孙子。」
雷云见母亲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妈好偏心,我生孩子时也没见你这么紧张。」
「妈哪里有偏心,整整十个月,妈不是都在你身边吗?」想想又说,「你爸重男轻女,可在妈心里,都一样,你跟小朵都结婚了,也都有孩子,家庭美满,可你哥三十多了,眼看连女朋友都没有,你不晓得我多怕他讨不到老婆。」
雷云懂母亲的担忧。
几年前,哥哥那场恋爱真的吓到她们,从小优秀的哥哥为了一个女孩子,几乎跟父亲翻脸,家里的气氛很差,爷爷奶奶总是板着脸,父亲也不太说话,而当风雨过去,大家都放心的时候,她却看到母亲在偷哭。
禁不住她一再询问,母亲才跟她说,「总觉得对不起你哥。」
她总安慰母亲,「不是的,是那女孩自己离开的,跟我们没关系。」
母亲苦笑,「怎么会没关系,如果她真的是你爸口中的那种人,大可上门来要钱,甚至死缠烂打,可是她没有,你还小,所以不懂……可是我明明知道,却也不能跟你哥说。」
那阵子,哥哥很不好过,讽刺的是,因为他的失恋与失去,母亲,自己跟雷朵,却又渐渐好过了,父亲开始对她们有说有笑,带着她们一起外出吃饭,爷爷奶奶也愿意给母亲一些好脸色看。
直到第二次结婚,她才明白母亲当时的意思:坏女人不会在那样好的时机什么都不要的就离开,她可以要钱,也可以大吵大闹,但她什么也没有做,相对于哥哥的为难,那个离开显得多么的刚好,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