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我是顾清荷,名符其实的顾三小姐。我娘没病,是您老眼昏花了。」孟淼淼看明白了,这一屋子的女人都欺她娘不善言词,硬是用言语攻击压得娘哑口无言。
不过她回来了,谁想欺负四房得先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大胆,老夫人岂是你能非议的。看不出你年纪小小,胆儿却是横着长,还不跪下向老夫人赔罪,磕十个响头说你错了。」逮到机会的周氏放声大喝,端出当家主母的架子教训晚辈。
「何错之有?你们眼瞎了能怪我实话实说吗?我在乡下常听人说睁眼瞎、睁眼瞎,原来长这样呀!我增学问了。」孟淼淼斜睨着众人,好像头一回瞧见看得见的瞎子。
「你……」她……她竟敢无状犯上!
「大伯娘,她真的是我妹妹荷姐儿,因为我才是顾清莲。」
娇软的声音一出,小童清脆悦耳的笑声响起,顾清真小脸得意、牵着一位低头视地的秀美女子走到众人面前,他另一只手拉起「莲姐儿」的手,两高一矮三人并立。
蓦地,低视地面的女子抬头,覆面的乌丝往后散,露出清丽柔婉的脸庞,羞怯地朝众人一笑。
瞬间,正堂中听不见一丝声响。
几个呼吸间,三房的五小姐顾清秀发出惊讶的叫声,陷入愕然中的女眷们才回过神,双目睁大。
「两……两个莲姐儿?」
「一模一样……」
「真的好像。」简直是同二个人。
「她是荷……荷姐儿?」常氏倏地站起,走上前看个究竟,她不敢相信丢失了十几年的孩子找得回来。
「三嫂,我的双生女儿,莲姐儿和荷姐儿,我没有骗人,她们都在。」蒋秀翎十分骄傲的抬起头,眼中闪着儿女双全的莹莹泪光。
「这……」实在太神奇了,两张相似的面孔。
不自觉地,常氏有种四房要崛起的感觉,虽然只是多一个女儿,可四弟妹似乎多了扬眉吐气的气势。
「我回来了。」孟淼淼语若冰珠,让人浓重的感受到她的存在,而不是提都不提的名字。
「是的,我们回来了。娘,四房的人一个不缺。」像在炫耀的蒋秀翎嘴角噙笑,象征四房的荣归。
「……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顿了许久,老夫人才发出声音,好似整个人非常疲惫。
「娘,一路行程劳顿,媳妇先带几个孩子下去安顿,一会儿再来请安。」蒋秀翎态度恭顺,找不出一丝毛病。
「去吧!去吧!我要歇下了,待会别来吵我……」老夫人挥着手,脑壳直抽,双目有些识物不清。
第七章 整治厚脸皮家人(1)
是夜,采花贼来了。
熟练的攀檐走壁,翻墙而入,如入无人之地。
夜是深沉的,无月、有风。
风轻轻吹,似三月的木棉花,飞絮无声。
蓦地,窗开。
「又翻窗了,你不能走一回正道吗?」老像贼一样偷偷摸摸,久了她都要以为他的本行是个偷儿。
又长高一些的莫长欢穿着一身夜行衣,目光缱绻的注视着斜倚在贵妃榻上看书的女子,「要是能从正门走,你当我想偷偷摸摸不成?府上的规矩太多了,送个拜帖见不得人不说,反而不想见的人全出现了。」
他不无抱怨,一肚子的无可奈何,有苦难言。
正如莫放野先前的担忧,孟淼淼归府的确带来极大的震荡,在门庭逐渐冷落的锦阳侯府投入巨大的石头,激起的水波淋了众人一头湿,却也意外地让他们看到转机。
毕竟是养在外面的侄女,没什么感情,又是乡下来的,肯定见识不多,善于钻营的顾大郎便将主意打到孟淼淼身上,他私下设了个局想把她送给目前最得宠的三皇子。
就算不沾从龙之功,好歹日后也有个王爷女婿,虽然当不了正室,可是只要侄女功夫了得,能拢住三皇子的心,锦阳侯府何愁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成败就看此举。
可惜功败垂成。
在顾大郎动手的前三日,莫福代替莫放野送了一套纯金的头面给孟淼淼,从发钗、发簪,金钿到金丁香耳坠子,金光闪闪地闪花所有人的眼睛,见到的人都想占为己有。
是有点俗气,可是实用,那套头面的价值在于精湛的手工,金子融一融也许不到两千两银子,但是做成饰品却是千金难买,那是宫中巧匠所制,一年也不见得能制出整套,十分珍贵。
对于公中匮乏的锦阳侯府而言,那是一笔银子,当家侯爷想昧,转手卖了换现银,好供手头开销,而周氏则想攒下来给女儿当嫁妆,不给四房,二房、三房也有相同的想法,皆想分一杯羹。
所幸莫福不好糊弄,亲自将礼物交到孟淼淼手中。
顾清玥、顾清秀等人嫉妒到眼红,不敢相信一个流落在外的野丫头竟然撞大运,在不知名的犄角地遇见大人物。
顾三小姐名花有主了,她订亲的人家是莫太傅的长孙莫长欢。
这消息如野草疯长般传了出去,那时有人羡慕有人讪笑,还有嘲弄她难落凤凰不如鸡,挑个不长进的纨裤子弟,她以后的日子能过吗?等着哭死吧!
毕竟那时候莫长欢刚回京,知道他的人并不多,只知他不学无术的跟着祖父游山玩水,别人在读书时他在玩耍,人家都在书院里扬名了,他还在能有什么出息?
真的没人看好他,除了长子长孙的头衔外,他一无是处,连他弟弟莫长歌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等他开始在勋贵子弟间走动时,众人这才惊觉错失一块美玉,他不仅学识丰富、善六艺,且人品出众,容貌过人,不论往哪一站都是谪仙般的翩翩公子,教人渴望与他为伍。
才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就风靡整个京城,跃升四公子之首,多少王孙公子乐于与他往来,达官贵人也广发请帖想一睹其风采,大家闺秀、名门千金口称谦谦玉郎,多有倾慕。
只是呀,莫长欢眼中只看得见一个人。
「咯咯咯……又是我那群姊妹?」堂亲、表亲也就算了,居然有隔房的姻亲这种完全搭不上边的亲戚。
譬如她三伯娘娘家弟媳攀三代的舅舅女儿,她都不知道怎么算岀是表姊的,脸皮厚到教人无言以对,不请自来住进三房院子,硬要与顾清秀挤一张床,然后吃、住、用都要三房负担,还抢顾清秀的钗子往头上插。
可想而知这人有多主动了,一听到莫长欢要来,准是第一个跑到大门口的人,故作娇态、搔首弄姿,连假意跌到男人身上这一招也用上,花招百出惹人喷饭。
好几回她实在做得太过了,觉得她丢人现眼的周氏找了两个婆子看住她,她这才稍微收敛些。
「你这没良心的还好意思笑,她们一个个抢着要带我来见你,却带到自个儿院子,说是你说的,要她们代你招待我。」他初一听还真生气了,以为她不当他这位未婚夫是一回事,但继而一想却气笑了。
好个姊妹。
「我看起来像个傻的吗?除了孪生姊姊外,这府里的姊妹我一个也不认,你尽管美着去。」要是被人三两句话就牵着鼻头走,那她要一脚踢开他,再找个顺眼的。
人不仁、我不义,她不是认死理的人,君若无情我便休,谁管他昔日恩、往日情,一刀两断不相欠。
她对他的感情还没深到非他不可,目前先凑和着,看他日后的表现,毕竟人心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