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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婚宴上,即将成为我与魔主一道共食的神馐。」墨羽并非用疑问口,而是相当笃定。

  透过开喜流失的鲜血气味,恁般香甜,不难猜测她身分。

  墨羽早已耳闻,魔主带回两名神族,等着养得肥嫩些,她倒没想过,会养在自己寝宫。

  「不该把你打上,破坏魔主食欲。」



  换作平常的开喜,没回嘴个两句,怎肯干休?但现在,她确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满口满喉全是鲜血,胸前的痛,开始麻木,大抵也是越痛越习惯,可背后另一股刺痛,清晰起来,如火焚烧。

  她张着眸,未因疼痛而闭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没痛晕过去,还一直凝望墨羽。

  也许是没找出墨羽的缺点,她并不甘愿;也许,是想瞧个更仔细些,忧歌心爱的女人,究意哪儿讨他喜欢……

  「眼睛真漂亮,不知滋味是否一样这么好,到时,先从这儿开始吃吧。」墨羽故意口吐恫吓,本想看看开喜畏惧模样,可是开喜除了受伤的狼狈之处,并无其余反应,仍瞅着她瞧。

  墨羽视她好半晌,观察开喜的眼神。

  「你是不是在想……魔主怎么不快些出现,好伸出援手,救你一救?」墨羽径自猜测。



  可惜,猜错了,开喜确实真没这样想。

  她想着,墨羽美是美,扯唇微笑时,却略显僵硬,应该是不怎么习惯笑,勉强算得上是美人微瑕之一。

  墨羽再度露出被开喜默评为「微瑕」的笑颜,娇噪如茑宛转,轻灵悦耳,纤手拂了拂袖上瞧不见的皱折,边道:「即便魔主到来,亲眼看见我打伤你,他也不会对我有半句责备,你信不信?」

  开喜眉心微微一蹙,觉得她夸大其词,比自己更自我感觉良好耶。

  任凭是谁,看见有人当众行凶,怎么可能不骂上几句?

  除非是纵容溺爱到无法无天的妻奴,才会如此黑白不分!

  「看来是不信了,要不要试试?」墨羽不走了,款步婀娜,在距离开喜不远的圆石坐下,好整以睱,等待忧歌到来,丝毫没想行凶后潜逃。

  相较墨羽的怡然自得,开喜自然逊色几分。

  失血过多害她头晕,浑身痛楚又让她手脚微微颤抖,她越来越觉得眼前一片黑,再也阻止不了眼皮合上,痛苦地喘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种种声音,溢发缥缈,听得吃力,另一道跫靠近,也没能使她察觉。

  反倒是墨羽起身时,身上配饰叮当作响,以及她娇媚一声「魔主」,开喜才知道,他终于来了。

  她试图振作精神,想张眼看看情况,一试再试,仍无法成功打开眼皮。

  墨羽又说话了,依旧是那副悦耳声嗓:「是我出手教训了她,她出言不敬,对您我多有羞辱,我让她尝些苦头。」

  无论是何理由,出手打人就是不对,更何况把人打成重伤!

  今日若是她看见破财闯祸,却因为「教训」两字,被打趴在地,她说什么也会跟对方拼命……

  不,别说是破财了,即便是猋风,她同样会跳出来为他出头!

  这并非护短,而是讲道理。

  同理可证,忧歌下一句,应该就是要痛斥美人儿了。

  开喜等着要听。

  只等到一阵的沉默。

  她没听到忧歌对眼前这景,是惊是怒、是何反应。

  呀,她被墨羽诓了吧?

  忧歌根本没来,那声魔主,纯粹喊来打击敌心,让她误以为忧歌来了,却半声不吭,造成两人莫须有的争执。

  开喜一面忍耐剧痛,一面很聪慧地厘清墨羽诡计……

  「她向来口无遮拦,一张伶牙利嘴,自讨苦吃。你回去吧。」

  忧歌的声音,打破了开喜的自以为聪明。

  他在。

  不是墨羽的谎言,他就站在这里,看着她的惨况,然后,对墨羽一句「你回去吧」,不重不轻、不疾不徐、不痛不痒的一句。

  算算数落她还数了三句,对墨羽,却是纵容。

  就算开喜闭着眼,也能听见墨羽声音掺笑。

  「魔主不怪墨羽出太重?」

  「不怪你。」半点迟疑也无,三字说来,何其轻巧。

  开喜头一回知道,何谓心寒。

  当你对某人有所期待,而这期待,说大地不大,说贪心也不贪心,要的不过是他一句公道,可是某人却图你的期待,踩个尽碎。

  说不定,墨羽直失手打死她,也只会换来他清浅细语,反正早晚都要杀,不过是劳你先动手,怕你累着了。

  开喜觉得硬撑着不昏的自己,很蠢。

  忍了这么久、这么剧烈的疼痛,你以为,你能听见什么?

  听见他对你的舍不得?听见他替你出气?还是,听见他的真心。

  这,就是他的真心呐。

  她有些想笑,可是光呼吸都痛,若是放声大笑,会是怎样的撕心裂肺,她根本不敢去试。

  可恶、血流进她眼里了……不然现在从眼尾滑落的湿意,又能是什么呢?

  她好想回家,好想回到以前的无忧无虑,什么都不要懂得。

  不要情,不要爱,不要为谁挂心,不要为谁难过,那位劣神榜上,谁让她不痛快,她便让谁痛得更快、纵情欢畅、尽兴嬉闹的喜神天尊……

  意识飘飘荡荡,没有实体的她,身轻如一缕粉烟,爱往哪儿去,就往哪儿去,谁也阻栏不了她,天与地,任她展臂翱翔,自由自在。

  对嘛,这才是喜神。

  无拘无束,恣意痛快地笑,左手一翻,飞花飘香,粉雨漫漫;右手一扬,喜鹊围绕,声音清脆,只只惹人喜欢,蹭着她讨摸。

  这里,没有疼痛、没有失望、没有心塞,她好喜欢。

  身后似乎有谁,焦急喊她,她并不想搭理,逐自往高处飞翔。

  一路穿云霞,感受周身沁凉意,扑面而至,她似欲与这片无根氤氲相融。

  正当她享受眯眸,任由氤氲包裹之际,缥缈云雾间,渐渐淫现一张巨大慈蔼面庞。

  慈蔼面庞清丽端庄,眉心一点朱砂,缓缓张开闭合双眸,与开喜对视。

  开喜在面庞上看不到恶意,甚至有种同我族类的亲切感,见慈蔼面微微笑,她也跟着笑了。

  「再这样下去,你就神殒了,孩子。」面庞唇瓣未动,却有声音传来。

  开喜偏头想了想:「神殒原来这么不可怕呀?我觉得……还挺愉快的。」

  「神殒本就不可怕,回归天于地,形虽灭,神犹在,待千万年后,许能再羽化返来。」

  「那我神殒也没什么关系吧,反正不痛不痒。」开喜很是豁达。「你是来阴止我的吗?」她分不出慈蔼面庞是男是女,只觉得,这张貌生为男人美丽,生为女人又英气,两者皆合适,得天独厚。

  「我是来请求你的。」

  「请求?」开喜没能理解,挠挠脸腮。

  「若无那孩子的一口血,我也无法进入你神识中……你可愿随着我,去看一慕戏?」

  尚未能理解慈蔼面庞的前两句话,后头两句,开喜倒是听懂。

  喜神另一大嗜好,就是看戏。

  既然将要神殒,把握最后时光,倒也不失一件乐事。

  「看戏?好呀,是什么戏呢」

  「孩子别急,有些耐心……」

  慈蔼面庞于烟雾中消失,再度浮上来的,是以无垠烟雾为尘镜,映照出一场长达千万年之久,迄今,仍未落幕之戏……

  第七章 戏(1)

  墨羽那一击,并不致命。

  直正让开喜伤势如此严重,是她撞进大簇晶丛,晶丛受到强力连撞,碎裂迸散,其中一根锐利的断晶,约莫匕首长短,自她背部贯穿,刺破她的肺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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