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只做了一件错事……”她不甘心,为何独独对她这般严苛,明明惹出麻烦的是那两个小贱种!
夫妻多年,张静芸并未用心的了解丈夫的喜好,他不管是谁掌家,只要让他风风光光的出门,笑脸回府便足矣,反之让他出丑丢脸的,他也绝不轻饶。
“只有一件吗?”他目光深沉的看她。
听他意有所指,她忽然有些心虚,喃喃的解释,“后娘不比亲娘,妾身做得再好也有人怀疑妾身居心不良,不是自己生的孩子总是和妾身隔了一层肚皮,妾身也为难得很。”
“为难到容不下二个孩子?”他不说不表示他不知情,只是当时面临考绩,要是闹出家宅不宁的事情,只会影响他的仕途。
如同民不究,官不办,沈家人都不出面,他何必多此一举,他没打算换个妻子。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如果她会妨碍到自己,他肯定会换个妻子。
她一惊,“老……老爷在说什么,妾身不明白。”
“你心知肚明,像三年前那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轩哥儿大了,他会知道是谁下的手,你给我好自为之。”苏长亭警告妻子,她做过的事他全都知晓,再敢轻举妄动绝不轻饶。
脸一白的张静芸指尖微微发颤。“老爷……”
“这段时日你好好想一想,想通了你还是伯爷夫人,否则你就养病吧,我让云姨娘、罗姨娘管家。”不给她个教训还真当府里无人了,当他死了不成。
一听是云姨娘、罗姨娘当家做主,她股恨意往脑门冲,那两个贱货凭什么跟她争!偏偏她只能咬牙忍下,“全听老爷的。”
瞧她温顺的不抗争,他满意的点头。“只要你表现良好,我还是会把中馈交还给你,毕竟姨娘只是个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有些事还是得正室出头。”
“是的,妾身省的。”姨娘只是个玩意儿,这是在讽刺她的生母吗?张静芸钻牛角尖,听哪句话都像在讽刺,顿时满腔怒火。
他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晴儿傻了,我就把伯府交给她练练手,如果没有那件事,再过两年她也该议亲了。”
大周朝的女子婚配极早,十一、二岁开始议亲的比比皆是,找人家、识人品,再来个相看,一、两年也就过去了,十三、四岁定下人家,接着绣嫁衣,准备嫁妆,十五及笄决定婚期,通常最慢六个月内完婚,十六岁未嫁已有诸多闲言闲语,十七、八岁便是大龄女子。
若是沈若秋还活着,她定会亲手教女儿女红,怎么盘账、如何管人,又该用什么方式拉拢人心,带她参加大大小小的宴会,打入权贵之中与之交往,让往后的路更宽广。
可惜沈若秋早就死了,她的一双儿女得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儿子读个书不敢让人知晓,遮遮掩掩地偷拜师,女儿装傻避灾,不能展露聪慧,暗地里为兄妹俩寻一条出路。
“晴姐儿哪成,她是个傻的……”张静芸一急又原形毕露,忘了丈夫说的是如果,忙着强调苏子晴是个傻子的事。
此时她想到的是自己女儿苏子晓,她想把最好的都给女儿,不分给别人一丝一毫。
“我说的是如果,你又犯浑了。”朽木不可雕也,他对她的期望太高了。
脸一僵,她干笑,“妾身是一时脑子转不过来,给妾身一些时日一定改,老爷在朝堂的辛劳,妾身明了。”
他冷淡地瞟了妻子一眼,任由她脱下官服,换上常服,“今儿个我在月娘那安歇了,不用等我。”
一说完,他走出正房,走向离得远的侧屋,进了新纳小妾的屋子,留下咬牙切齿的张静芸。
“杜月娘,那个贱蹄子……”敢和她争宠。
杜月娘十六岁,是一名小吏的女儿,犯了事求到苏长亭跟前,他见其女貌美如花便收了她,顺便解决小吏犯的事。
自从多了名比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小妾,他倒是勇猛如虎了起来,相对的其他妻妾便遭到冷落,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丈夫,尤其是善妒的张静芸更是受不了,孤枕难眠到想将杜月娘除之而后快,一逮到机会便使劲折磨。
“夫人歇歇气,动怒伤肝,何苦为了不相干的闲杂人等气坏了自个身子,你要多为三小姐、三少爷着想,他们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你要有个什么叫他们如何是好?”周嬷嬷在一旁劝着。
气到想砸东西的张静芸想到一双年幼的儿女,深呼吸了几回,把怒不可遏的心情平复下来。“你说的对,我不能再使性子,要冷静,不能如了那些贱蹄子的愿,自个儿挖坑埋了自己。”
懂得看人脸色的周嬷嬷适时的送上一杯参茶,张静芸喝了两口,这才稍稍感觉舒坦了些,但也只是一点,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气得她胸闷,很不舒服的想找人出气。
“夫人别心急,要有耐心,当务之急是先忍耐,把这三个月混过去,再图谋以后。”主子过得不好,底下人也跟着遭殃。
周嬷嬷原在是张静芸的陪嫁丫头,比她大三岁,性子乖巧又善言,是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差点成了苏长亭的通房,只是那时夫妻俩正新婚燕尔,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张静芸把她嫁出去,小两口倒也和乐。
不过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周嬷嬷的丈夫在妻子的帮助下攒了一些银子后,居然跟村里的寡妇勾搭上了,周嬷嬷一怒之下带着一儿一女离开,投奔昔日的主子。
正院的管事嬷嬷已经有了,所以她用了陪伴的名义跟在主子身侧,因她姓周,大伙儿便喊她周嬷嬷。
“三个月……”这日子怎么熬呀!
“夫人这次出手并无大错,谁不想昭显自己的地位,我们唯一错估的是大小姐的傻劲,傻子无法预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错在把她当成正常人。”斗智斗狠也要是个对手,一个傻子……唉!她哪知道什么,有理讲不通。
“早说过那是个扫把星,迟早会祸害我,遍偏你失……”要是那丫头当初一口气喘不上来,她不就省了这个麻烦?只剩下个苏子轩还比较好应付,意外这种事随时都能制造,管他有几条命都非死不可。
“夫人,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她做下的事不能见光,否则还有命在吗?
周嬷嬷唯一庆幸的是她签的不是死契,而是雇佣关系,她是良民身分,主家不得任意打杀,最多将她赶出府。
但这几年来她也活得战战兢兢的,唯恐东窗事发,大小姐一日不死她便一日提心吊胆,担心大小姐有一天不傻了,当众指认她是凶手……
另一边,苏子晴的香涛居内,她拉着哥哥讲出惊人秘密。
“她就是推我下水的人。”
“你是说周嬷嬷?”苏子轩一脸难以置信。
“嗯,她推了我之后还怕我不死,硬将我的头往水里按,让我没法吸气。”连个孩子也容不下,其心可诛。
当初她还是鬼魂时,眼睁睁的看着苏子晴在水里苦苦挣扎却求生不得,幸好小姑娘机灵闭气不动,心里有鬼的周嬷嬷也怕人发现,一见她状似溺毙便匆匆离去,没再查看她是否真的死去。
周嬷嬷一走,那小姑娘便把头一抬,大口的喘气,试着凭一己之力爬上来,但水太冷了,她手脚僵硬,不停地在水面上扑腾,渐渐没了力气,是苏子轩感应到妹妹可能出事了,这才慌张找来将人救起,小姑娘却也已经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