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容还想听更多女儿的事,但她也知道自个儿不能太贪心,女儿愿意分享这些已经够了。
「对不起,若非当时情况危急,我不会丢下你。」这是她今日来这儿的目的,无论女儿是否愿意认她,她觉得应该说清楚当时的无奈,甚至给她一句道歉。
「我明白,我爹说,我生出来的时候很瘦弱,可见得在亲娘的肚子里吃了很多苦——这是当然,一路逃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时时刻刻担心是否有追兵,换成是我,还不知道能否坚持下来,可是,你为我努力到最后一刻。」
「你原谅我了?」
「我不怪你,你为我安排了最好的去处,这就够了。」
周婉容早有心理准备,甚至自我安慰不必太在意,当初既然舍弃,今日就不该有所期待,不过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心里有多么渴望听见女儿喊她一声「娘」。
「夜深了,我走了。」周婉容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出房间。
苏映宁跟着走到房门口就停住了,静静的目送周婉容离开。
「姑娘。」朱倾儿可怜兮兮的唤道。
「你觉得我很残忍,是吗?」
朱倾儿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只是不解。」
「我也不理解自个儿为何如此固执,想那么多干啥?」苏映宁边呢喃边踅回房间,更了衣,爬上床。
朱倾儿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无声一叹,替她盖好被子,熄了灯火,退出房间同时关上门。
诚如太后所言,冷宫那样的地方,平日连只野猫都没有,实在不需要浪费太多人力,不到十日,亲卫军对这儿的巡视就提不起劲,开始缩减次数,三日后,甚至也不来巡了。
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太后硬是教自个儿再忍上数日,确定真的风平浪静,才悄悄的带上兰嬷嬷和两个大宫女,随着李公公来到冷宫。
太后终于看到李公公找到的箱子,箱子并不起眼,靠着几案被放置在角落,早就蒙灰了,若不在这儿生活,应该不会留意到这只箱子。
太后让李公公将箱子拖出来,她看了一眼箱子上的锁,锁头很普通,便吩咐道:「李公公,去拿根短斧过来,将这个锁头砍断。」
「太后要不要先将箱子搬回慈宁宫?」李公公觉得很为难。
砍断锁头不难,但是发出来的声响很可能引来侍卫,这就麻烦了,可是慈宁宫不同,主人不吭声,其他人当然不好过问。
「若是里面不是家要找的东西呢?」太后可不想让今晚的努力变成一场笑话。
兰嬷嬷连忙出声道:「李公公,拿件被子盖上,就不用担心声音传出去。」
李公公点了点头,赶紧四处寻找短斧和被子。
盖上被子,用短斧砍锁头制造岀来的声响确实小了点,可是,依然教几人听得心惊肉跳,深怕会引来侍卫。
「快一点。」太后不耐烦的道。
李公公只好加快动作,咚一声,锁头掉下来了,他赶紧丢下手中的短斧,拉开被子,再小心翼翼拍了拍箱子上的灰尘,打开箱子。
箱子里面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匣子,匣子看起来精致贵重,李公公看得两眼发直,伸手要摸,太后粗鲁的一把推开他,走上前,让翡翠提着灯笼过来,方便她看清楚里面的东西。
太后拿起一个匣子,打开一看,不由得皱眉,这是先皇写给容妃的情诗,她气恼得将匣子用力摔在地上,接着拿起一个匣子,这一次看见的是容妃亲手给先皇绣的帕子,帕角是一条龙尾巴勾着一朵鸢尾,看得令人火大,她当然又是举起来往地上一摔。
太后每看一个摔一个,兰嬷嬷他们知道此举不妥,但没有人敢上前劝阻,太后正在盛怒中,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被迁怒,还好太后很快就住手了。
「哀家终于找到了!」太后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
「太后,这是真的玉玺吗?」兰嬷嬷看着匣子里面一个用黄布巾包裹的东西。
「没错,这是真的玉玺,先皇藏起来的玉玺。」太后将匣子交给兰嬷嬷,取出东西,将布巾解开来,果然是遗失了十五年的玉玺。
「若是太后手里的是真正的玉玺,那朕这儿的玉玺岂不是假的?」皇上的声音突然响起,整个冷宫也跟着亮了起来。
太后吓了一跳,手中的玉玺随着明黄布巾一起掉落在地。
兰嬷嬷他们全都吓坏了,这才看清楚冷宫里面布满了龙虎卫,因为他们一身的黑,在光线不明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出来。
皇上走过来拾起地上的玉玺,连同那块明黄布巾,再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这是真正的玉玺,父皇临终之前藏起来的玉玺?」
「哀家不懂皇上在说什么。」太后努力教自个儿冷静下来。
皇上看总管太监一眼,总管太监上前抢过兰嬷嬷手里的匣子,呈到皇上面前,皇上拿起匣子里面的另外一样东西,那是书写在金银丝织锦缎上的遗诏,打开来看了一眼,便放回匣子里。
「证据确凿,太后还要辩解吗?」
太后冷冷的看着皇上,不慌不忙的道:「皇上真是厉害,竟敢算计哀家。」
事到如今,皇上也没必要隐瞒,「太后若不做亏心事,想算计太后还真不容易。」
「皇上以为这样就可以扳倒哀家了吗?」
「私造玉玺,伪造遗诏,无论哪一项,太后都是罪不可赦。」
「哀家不过是为了阻止容妃这个妖女祸乱大梁,相信朝中大臣都会认同哀家无奈之下的僭越。」太后骄傲的挺起胸膛,只要她的背后有个安国公府,皇上要不了她的命。
皇上笑了,还真被他料中了,安国公府不垮,太后就可以天花乱坠的为自个儿找理由脱身。
太后不悦的皱眉,「皇上笑什么?」
「太后从来不是个天真的人,为何以为朕会用如此简单的方式扳倒太后?」
太后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皇上什么意思?」
「此时亲卫军应该已经包围安国公府,罪名是……」皇上勾唇一笑,才缓缓接着道:「私自开采铁矿卖给敌国,用来对付自个儿的百姓。」
太后的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的往后一退,还好兰嬷嬷伸手扶住,否则她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地。
「这是通敌之罪,抄家灭族,太后认为朝中大臣还敢说容妃该死吗?」
「不……不可能……」太后说完,想到自个儿一直以来的不安,敢情巧合并非巧合,而是为了挖出眼前这个坑让她往里头跳?
「朕不可能发现吗?」皇上状似同意的点点头,「是啊,朕还无法对付安国公府,确实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安国公府通敌卖国的罪证,说来,还要感谢太后,若非太后惹火容妃,容妃不会完全站在朕这边。」
是她……那个女人……太后整个人彷佛失了魂。
「太后太贪心了,若是当初愿意给容妃留一线生机,岂会有今日的下场?」
「不可能……哀家不会败在那个女人手上……她赢不了哀家……」太后喃喃自语的摇着头。
「将太后押回慈宁宫。」皇上冷冷一笑,她终于有这一日了。
侍卫随即上前制住太后和兰嬷嬷等人,押着他们回慈宁宫,而皇上则一一捡起摔在地上的匣子,将东西收好归位,命令侍卫长将东西送给容妃。
第九章 太后垮台(2)
不过一夜之间,整个京城沸腾了,安国公府私自开采铁矿,还将铁矿卖给北夏、西夷和南蛮等敌国,用来对付自个儿的百姓,不仅如此,太后竟然私造玉玺伪造先皇遗诏,就为了让容妃殉葬,当然,先皇真正的遗诏也公诸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