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薇薇羞红了脸,“祖母怎么说得这么直白!”
闵老太太打趣道:“丫头害臊啦?”
“祖母讨厌。”
挖喔,这脸皮堪比长城啊,啧啧啧,“回祖母,平妻之事,我还得跟婆婆商量才行。”
闵老太太不悦,“你虽然不是当家夫人,那也是一院主母,添人这种事情哪需要问过婆婆,这世上又有哪个婆婆会把手伸进儿子的院子,那不是惹人笑话吗?薇薇条件这么好,给你做平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毕,茶盏重重放下,发出乒乓响声,显示了不满。
现在是怎样,见笑转生气?可惜啊可惜,她是闵天雪,不是那个被她们捏在手心的闵九娘。
闵天雪脸色一沉,“闵老太太现在是在给我这一品夫人脸色看吗?”
闵老太太一惊,突然想起来官商有别,虽然是祖母与孙女,但闵九娘嫁到苏家,那就是苏家的人了,跟闵家再无瓜葛,自己一介民妇怎能对她使脸色?
闵天雪继续说:“看来,我刚刚对闵老太太客气,免除下跪之仪,倒是太好心了才会被老人家看轻。”
闵老太太着急,却又拉不下脸陪不是,怕闵九娘真的要她下跪,只好拚命对闵三太太使眼色。
闵三太太心里骂活该,但表情还是恭恭敬敬的,“将军夫人息怒,民妇的婆婆没有不敬的意思。”
闵天雪微微一笑,“闵老太太,你要记得一件事情,我是官夫人,你是商家妇,面子只能是我给你,而不是你给我。”
闵老太太见她有和缓的意思,连忙说:“那是当然。”
“我倒想起一件事情,想跟闵老太太买个下人,不知道行不行?”
“一个下人何需买呢,直接送给……”闵老太太犹豫,现在九娘生气了,自己不能再喊“九娘”,也不能喊“你”,想了想说:“直接送给将军夫人就好了。”
“那好,我要青姨娘。”
青姨娘是闵三老爷的亲生母亲,现在还跟着闵老太太住。
闵老太太那种个性,对青姨娘自然是不会太好的,将来,闵三老爷可以分家,青姨娘却不行,她只是个下人,宗亲可以要闵老太太放了庶子一家,却不能要求她放个姨娘。
闵天雪本来就想找个理由跟闵老太太要青姨娘的,今天算是刚好,因为她这个一品夫人生气了,闯祸的自然要想办法让她消气啊。
闵老太太没想过她会要青姨娘,呆了呆,但想到她现在不高兴,自己几个孙子还要靠她呢,也不敢说不好,对身边的嬷嬷道:“去让青姨娘收拾收拾,再让朱嬷嬷把青姨娘的卖身契找出来。”
青姨娘大概两刻钟后便收拾了个箱子过来。
她在路上已经听朱嬷嬷说了,知道是九姑奶奶要人,十分欣喜,待踏进三老爷的院子,眼眶马上红了一圈,闵老太太早上不要她服侍,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儿子了。
闵天雪见到那瘦小老妇进来,笑着说:“青姨娘,我那里缺个会做点心的人,你到我那里做给我吃,可好?”
青姨娘红着眼睛说:“是。”可以天天见到孙女呢,就算只能在心里这样叫,她也很开心。
闵三老爷已经许久没见到亲生母亲,即使嫡母在,还是对她笑了笑,青姨娘见状,脸上露出欣慰笑容,这样就够了,只要知道三老爷心里认她这母亲,嘴上不说也没关系的。
闵天雪今天是来劝闵三老爷分家的,没想到意外的把青姨娘先带走了,她很开心,站起身子说:“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闵三太太连忙起身,夸张的说:“民妇送一品夫人出去吧,来人,打伞,小心晒着夫人。”
闵老太太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听到闵三太太那震耳欲聋的“一品夫人”突然又蔫了,今天虽然让九娘不开心,好歹把青姨娘送给她卖了个好,等车骑将军回京城,她再找个机会带薇薇上镇西将军府,亲自跟车骑将军谈娶平妻的事,薇薇这么美,她就不信男人看了不心动。
到时候让薇薇对九娘下那药,自己先怀上孩子,平妻也是妻,第一个儿子就是嫡,有了这个嫡长子,还怕车骑将军跟薇薇感情不好吗?到时候让薇薇帮衬帮衬,让他帮她几个哥哥谋个前程,老大跟老二的五个儿子人人有官做,闵家就要好起来了。
***
“什么?闵家分家了?”
苏子卿醒来已经两个多月,早把闵家弄熟,知道闵三老爷是庶子,也知道他没什么大志向,说喜欢琴棋书画,其实就是游手好闲,这种人最害怕承担,也害怕改变,没想到他居然跟闵老太太要求分家。
许途回答,“已经在宗亲的见证下分家,从此就是亲戚,现在宅子落在城西,原本是一个富商的院子,因为年纪大了,膝盖禁不起冬雪寒冻,举家南迁,所以宅子卖得便宜,共五个院落,还不到一千两,闵三老爷带着闵三太太,两个姨娘,三个儿子都已经搬过去,三位少爷也从名不见经传的书院改进了紫新书院。”
“闵九娘提议的?”
“是。”
苏子卿嘴角勾起一抹笑,他这娘子真是太有趣了,庶子庶女听到分家往往是不情愿的,她居然说服自家亲爹提分家,真是有手腕。
至于闵家怎么生存自然不用问,闵九娘有从他母亲手上拿到的一万两,买了五间铺子,除了租金,还有酒楼跟布庄的抽成,据说现在跟她合作的酒楼已经有三家,客人络绎不绝,每家的小二都忙得脚不沾地,大家都想尝一尝北平烤鸭,夏威夷披萨,布丁,香芋卷,还有什么咸酥鸡。
路小王爷除了上回要富贵酒楼的锅具外,这次又在自己家里建了个烤窑,不过没有食谱,做出来的东西味道自然是不好,披萨太湿,烤鸭太干,说真的,也真难为王府大厨了,做了一辈子道地京菜,突然要做这些没见过的东西。
苏子卿越听越好奇,那些吃食到底滋味如何,等他回京城一定要尝尝看。
听许征跟许途两兄弟说,闵九娘入住晴和居后就把自己当租客,院中煮饭,院中洗衣,要吃什么,都是下人从角门出去买,自然不会去跟他母亲请安,真的完全视礼教于无物,虽然这么想很不孝,但苏子卿觉得闵九娘真的是他娘的克星,他娘在乎的,闵九娘完全不在乎。
他必须说,她很实际。
他不能怪母亲在他醒来后想休了闵九娘,因为身分的确不配,车骑将军怎能娶个商人之女当正妻?
所以她想办法自立自强,既然婆婆不喜欢,她就不需要讨好,要银子便是,人心会变,但银子永远不会变。
有了银子,她不是死守,而是勇往直前的开始经营她的事业,不管是买铺子,卖菜谱,卖绣样,她开始挣钱,她想得多透澈啊,既然他娘不会让她留下来,她就得想办法增加自己的本钱,等三年后走出那大宅时,才能过得好。
女子不见得都是藤萝,也可以是参天乔木。
千金小姐他看得多了,这么有勇有谋的倒是第一次听说,虽然没见过面,但居然隐隐有种想见的感觉,画像上的她看来是个温婉和顺的小家碧玉,不过这样能干,她本人应该是英姿飒爽的类型。
如果见到面,该说什么好呢?
“你好”,好像有点奇怪。
“我是你的夫君”,这不是废话吗。
“你跟我想得一模一样”,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西疆很闲,有事没事想她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