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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失策了。」唉,一步错,步步错。

  又来了。殷如素懒得理他,坐在树上看得更远,她觉得自己离天空很近,心也更开阔。

  「我应该叫暗五在我身上涂点血,用染血的白布多绕上两层,脸上则用粉抹白,装出不醒人事的样子倒在床上,你必定心急如焚的狂奔而至。」懊恼不已的赵无疾自说自话,不时轻叹两声好搏取同情。

  「狂奔而至不太可能,即使名分已定也不容许我做出有违礼制的事,何况我们无名无分,不过肯定心急如焚,我怕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除了祖母外,他是第二个无条件宠着她的人,人非草木,她会不舍、会心疼、会为他不甘心,人生的路刚要起步便中止。



  那一句无名无分令赵无疾深幽的双瞳倏地一暗,又听见什么最后一面,脸色微黑,暗自堵着心。「铁石心肠。」

  第九章 压过嫡姊出风头(2)

  她反驳。「是实际,我不是你,你能做的事我做不得,我改变不了庶女的出身,那是我的硬伤。」

  「硬伤?」他听不懂硬伤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是好话。

  「说说看你在安南做了什么?」无谓的话题再争下去,两人之间铁定会吵起来。

  见她把话转开,赵无疾瞪了一眼,但未恶脸相向。「安南这几年并不平静,只怕有人坐不住了。」



  「又要打仗了?」人未走,她已先为他担忧,再会打仗的将军也怕天有不测风云的时候。

  「本来八月过后便会起事,不过……」他神情得意的一笑。

  「皇上便是派你去阻止战争发生?」皇上的心得有多硬,安南的民风剽焊,他想赵无疾死在那里不成?

  你怎知是皇上?他用眼神询问。「是推迟,让皇上有时间命将军练兵,以及筹备粮草。」

  「一定会打?」

  「必打。」安南王的野心太大,已经不满足现状。

  「你……会去吗?」她不希望他去。

  赵无疾沉默了一下,伸手将她的头推向自己胸口。「安南我熟,我是主将。」

  「那你还想娶我?!」一股怒气忽地由胸腔喷发。

  「这是两码子事,我生,你是我的妻子,我亡,你是我的未亡人。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为了她,他不会折在安南。

  「赵无疾,你不要脸。」她脸微红,气他把生死两字说得太简单,不了解被留下来等待的人的心情。

  那是煎熬,只为前方传来的一个信息。

  「要脸做什么,我要你就好。」他嘻笑的往她唇上一吻。

  「你……」哭笑不得的殷如素有想撞墙的感觉。

  「好,别急,别气,说件让你包管笑出来的事,还赞我能干。」做人难得几回炫耀呀!以前做得再好也无人捧场。

  因为说不得。

  「说。」笑不出来拔你头发。

  他嘿嘿开始讲古了。「我这回去了安南就干了两件事,一是炸了安南王私自开采的矿山,让他的铁砂和银矿不能再开挖,入口处淹在几十丈潭水底下。二是劫了他藏在地库的银子。」

  「多少?」一说到银子,她的精神就来了。

  「一千六百多万两白银。」运了十天才运完,快把他累死了,他都不知道银子有这么沉。

  「然后呢?」她要听下文。

  赵无疾桃花眼一挑,眉飞色舞。「见者有分,一千万两上缴国库,皇上乐得赐我两座皇庄,说打仗不缺银子了,两百万两给了帮我搬银子的人和暗卫营,剩下的全是我一人独得。」

  他对自己人一向慷慨。

  她大受震撼。「你、你有四百多万两……」

  天呀!好有钱。

  「错,是我们有四百多万两。」他把她算在内。

  殷如素急不可待的捉住他的手。「我们成亲吧!」

  「嗟!财奴。」他笑着一啐,眼中多了宠溺。

  阳春三月。

  年年年头接年尾,万象更新又一年。

  转眼间,又到了桃花开的季节,殷如素十四岁了,腰细腿长人标致,嫣然一笑百媚生。

  年前,三夫人简琴瑟为殷如惠定下一门亲,虽然本人并不满意,和杜姨娘上三老爷那儿

  闹了一回,但是三房是当家主母做主,她们闹归闹,最后还是得屈从,灰头土脸的任人安排。

  婚事定于六月十八,在七月鬼节前完婚,这回简琴瑟难得厚道,没挑个三伏天出阁,否则一层层的嫁衣往身上穿,新娘子还不热昏在花轿里。

  不过在这桩喜事前,简琴瑟的亲女儿殷如卿已到了婚嫁日,五小姐的大喜日比六小姐早三个月,一开春便是她的好日子,连等都不必等。

  为了让女儿嫁得好,简琴瑟忙翻了,她绞尽脑汁捜括三房值钱的什物,还找殷老夫人要些珍藏的字画、古董、摆件、摆饰、头面、连春凳、子孙桶也不放过,一件一件往上添,就为了让女儿风风光光的出阁。

  凑呀凑,凑了六十六抬嫁妆,连雪姨娘也送了金丝镶玉粉红芙蓉镯子来添妆,让觉得有面子的三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直说累得值得,亲自在门口盯着一抬一抬嫁妆往外抬。

  送完嫁妆后,喷呐声喜庆的由远而近,大红花轿上门来,一摇一晃到门前,面容端正的新女婿一脸喜气的来迎娶。

  拜别了爹娘和祖母,殷如卿红着眼眶嫁人了。

  这是一件多么喜庆的事,只等三日回门就圆满了,一个女孩终身有了依靠,从此姑娘成新妇。

  但世事难以如人意料,在殷如卿回门那天,竟然有媒人上门。

  「这、这是怎么回事?」

  颈边青筋浮动的简琴瑟气得后牙槽都快咬碎了,原本带笑的双眼充满血丝,恨意涛天的瞪着笑意满面的兰姑。

  「提亲呀!夫人看不出来吗?」两颊涂上鲜红的胭脂,唇上似抹了一整盒口脂,血盆大口的嘴一张一阖的说道。

  兰姑是前街后巷有名的媒婆,她手中撮合的人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做了四十年媒还没一对同床异梦,这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丰功伟业,逢人便自夸是京城第一媒人。

  她不是官媒,却比官媒更受欢迎,几乎全京城都认识走起路来扭腰摆臀的兰姑,她做媒从来没有不成的,京里有人想嫁女娶媳大多会找上她,说媒的活从年头排到年尾日日不落空,得提前跟她说了才挪得出时间。

  而此时她头上戴了一朵大红花,穿得比回门的新人还喜庆,镶着金牙的牙口外露,笑得比寡妇再嫁还欢喜,手上绣着鸳鸯戏水的红帕子没停过,摇呀挥的晃得人两眼一片红。

  「在这个时候上门提亲?」简琴瑟咬牙切齿。

  分明是打脸来着。

  兰姑一脸不解,还好心地解释。「司天监算出的好日子,咱们小老百姓可不能不信,长命百岁,富贵连天,旺夫旺子更旺家道,旺到猪崽都能养成大肥猪,夫人你真是有福呀!养个兴宅旺业的女儿在跟前,你什么福气都有了……」

  谁成亲还用司天监来算日子,这得多大的来头呀!一般官员嫁女儿是到庙里求住持看看八字,得大师的护持已经顶破天了,谁敢指望神官出面排命盘卜定吉凶。

  偏就有人这般嚣张,不但把司天监的老头儿请来了,还「客客气气」地让人合八字,绝对要合出「天造地设」、「俪人一对」、「天赐佳偶」、「天作之合」、「天长地久」……

  敢有一句不合心意,司天监头儿换人做。

  再旺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肚皮钻出来的。「今天是我出嫁的女儿回门,麻烦你……让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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