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儿,韩大人已来看过,说是胎位不正,需要剖腹取子,可玉妹妹死活不同意,硬是要你接生,这才劳烦你跑一趟。」
秦肃儿笑了笑。「韩大人既已看过,那就没什么问题,你别担心,先去歇会,我保证不会有事。」
如同萧凌雪的预测,太子最终纳了柳大将军的一双侄女为侧妃,柳若玉、柳若洁姊妹不分排名,同为侧妃,而今次要生产的是姊姊柳若玉。
「我不累,你快进去吧!」太子妃一脸疲惫地道:「我在这里等。」
秦肃儿也明白柳若玉若是没有顺利生产,太子妃将会面对柳将军府的责难,她压力一定很大,她轻轻拍了拍太子妃的手。「你放轻松点,有我在,不会有事。」
丈夫的妾室要生产,还要在一旁打点,这真是莫大的煎熬,幸好太子没在一旁表现出焦急样,算是能给太子妃一点精神上的安慰。
「肃……」太子妃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终叹了口气道:「我都还没能给你安慰,倒要你来安慰我。」
秦肃儿笑了笑。「我现在很好,所以你别想着安慰我了,我没事,你去歇会儿等好消息吧。」
等秦肃儿为柳若玉剖腹取出孩子后,天色已大白,见柳若玉的孩子是个女孩,她衷心为太子妃高兴,如今君儿的地位是更加牢不可破了。
秦肃儿留下林晓花照护柳若玉,待收拾好要走时,太子妃走了过来说道:「我晓得你定是累了,可君儿、佩儿知道你来了,吵着要见你。」
秦肃儿也想见孩子们,便从善如流地留下来了,她给君儿、佩儿讲了好一会儿的冒险故事,太子妃又过来留膳,君儿、佩儿一人拽住她一手不放,她只好又留下来。
膳桌上,除了丰富的菜色之外,吸引秦肃儿视线的还有一碟辣椒酱油,她精神一振,微微一笑。「我正好想吃辣呢!」
太子妃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事实上,适才皇叔来过了。」
秦肃儿不由得怔住了。
太子妃又道,「皇叔在暖阁外看你给孩子们讲故事,看了许久,听见我叫下人备早膳,要留你用膳,便说你夏天胃口不好,要我给你准备辣椒酱油开胃,让我不要说他来过了。」
秦肃儿失神了半刻,才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是吗?翼亲王有心了,那我可不能辜负他一番美意,得多吃点。」
这一日,她努力吃了很多,比平日吃的还要多上许多倍,吃到快把肚皮给撑破了。
同桌的太子妃看得目瞪口呆,她轻轻地咳了一声,「肃儿,你会不会吃得太多了?可不要积食了才好。」
「没事。」秦肃儿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若是翼亲王问起,你就说我吃得很好,让他也好好吃饭,不要误了饭点。」
太子妃于心不忍。「你们这是何苦?我真不明白,即便穆郡主回来了,你还是可以留在翼亲王府,不是吗?为何一定要走,弄得两个人这般煎熬。」
秦肃儿垂下了眼,「煎熬是煎熬,起码两个人的心是在一起的,若我留在王府,变数可就多了。」
她很明白自己若留在翼亲王府,才真正会让她和萧凌雪渐行渐远。
萧凌雪是个念旧之人,他既然拒绝不了穆越彤将死之前的成亲要求,若是日后穆越彤又以将死之名要他陪着去东去西,他必定也拒绝不了,还会因为穆越彤身子不好快死了而格外体贴,她也能看着体谅吗?
不,她自认做不到,她没法忍受他对别的女人体贴,既然如此,倒不如眼不见为净,而不在身边的她,才能让他真正的挂心。
几日过去,柳若玉的身子恢复得极好,秦肃儿便不再日日去东宫复诊,仍然留下林晓花照看,其实换药的工作,一般伶俐点的丫鬟也做得来,她是为了让太子妃安心,才留下林晓花的。
日子无声无息的流逝,炎夏总算过去,初秋来了,大云的中秋叫做月圆节,也是一年之中挺重要的节日,与现代一样,同样有赏月、吃月饼的习俗。
临近月圆节,每日到惠仁堂送月饼的百姓络绎不绝,他们多半是较穷苦的人家,受了秦肃儿开刀不收诊金的恩惠,想在节日聊表心意便做了月饼送来,而那些高门大户的病患更不用说了。
送来的月饼一家比一家精致,因此惠仁堂天天都有吃不完的月饼。
夜里休诊后,秦肃儿让林晓锋他们搬了凉榻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再切几盘西瓜、甜瓜,众人在院子里一边品尝各家月饼一边赏月,好不惬意。
这一日,惠仁堂来了位稀客,秦肃儿见到冯敬宽登门造访很是意外,以为他也是来送月饼的,但是想想,萧凌雪没理由送月饼给她,且他一个月前去了边关也还没回来。
冯敬宽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才道:「是这样的……咳,穆郡主身子不适,定要让老奴来请秦大夫去看诊,若秦大夫不乐意,老奴便回去同穆郡主说秦大夫不方便出诊,想来穆郡主也不会说什么。」
秦肃儿知道他这是在她面前才避开了王妃的称呼,她笑了笑。「既然是翼亲王妃身子不适,特意来请,我自然要去,何况眼下也没别的患者了,走一趟也无妨。」
冯敬宽不免有些担忧。「您这是何苦?」
秦肃儿嫣然一笑。「冯总管,我身为大夫,哪有挑病人的道理?」
冯敬宽唉声叹气的,京城那么多大夫,穆郡主偏偏要秦大夫出诊,说这不是故意谁信?王爷此刻不在京中,若是王爷知道了,不知道会发多大的脾气,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秦肃儿自然也知道穆越彤是故意找她出诊,她倒是不怕,她都退让了个彻底,穆越彤要找她的麻烦也要师出有名,不是吗?
一盏茶的功夫,翼亲王府大门已然在望,秦肃儿下了马车,双脚再次踏入熟悉的地方,说没有任何情绪那是骗人的,但她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穆越彤总不会吃了她。
倒是林晓翠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那穆郡主让小姐过来有何用意?是要羞辱小姐吗?」
秦肃儿面不改色地道:「晓翠,待会儿见了人可是要口称王妃,知道吗?」
林晓翠蹙眉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主子迅速退让,他们都为主子抱不平,待他们知道时,一切都来不及了,主子已写了和离书,而后,王爷又迅速迎娶了穆郡主,他们雾里看花,都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如今主子在惠仁堂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满城的谣言也才消停不久,她不希望再有人打扰主子平静的生活了。
冯宽将秦肃儿主仆领到了上房,在穆越彤的示意下退下了。
秦肃儿不经意的看着这间她曾经的寝房,房里并没有做多大的变动,甚至可以说是丝毫未动,一切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模样,窗台上那两盆水仙花还是她让人摆上去的,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挂着月白色锦帐的象牙床榻,那是她一直避免去想的,萧凌雪也睡在那张床上,与穆越彤同床共枕吗?她终于还是……动了情绪。
「如何?」穆越彤吹了吹茶,啜了一口,她搁下杯盏,看着秦肃儿,好整以暇地可道:「后悔吗?」
秦肃儿淡淡一笑。「王妃请我来是为了诊脉,不是为了问是否后悔。」
穆越彤却自顾自的说下去:「如果你留下来,这一切还是你的,等我断了气,更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不过是萧氏的祠堂里多了我的牌位罢了,你竟然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主动要求和离,倒是叫本王妃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