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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泪,她蓦地转身走到一个五斗柜前,葱白的手颤颤地拉开了抽屉,精准地抽出了一个乳白色的细颈瓷瓶,又踅了回来。

  重活一世,她没忘了该善用自已以前迷迷糊糊做人时偶然知道的消息,或是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那时的她虽然不清楚他在外头究意在忙些什么,明明该是纨裤,可偏偏总是带着令人怵目惊心的伤口回来,现在她知道了,所以自打她醒来后,她便悄悄地安排了人手在外头搜罗名医医并搜罗好的金疮药,不惜千金,只为在关键时刻能为他续命,手中的这瓶药就是为他准备的,只不过她没想到竟会这么早就用上了。

  拔开了那密密塞着瓶口的红绸,一股药香登时弥漫在两人之间,拂去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楚元辰外表看似大而化之,其实最是心细不过,光是闻着那药味,便知这个药乃是极品,他着实不解为何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的闺房里,竟会藏着这样的好东西,但仍是不作声的任她将那应为价值千金的伤药不吝惜地倒在他的伤口上。



  那药见血即封,原还渗着血的伤口立时收了些,见状,沐修尘暗暗吁了口气,不敢停歇地找出了干净的白巾,细细地替他将伤口缠了起来。

  做好了这一切,她再回到柜子前拿出另一个瓷瓶,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递到他面前。

  他那双幽深的眼眸定定地瞧着那颗药好一会儿,终究还是伸手接过,然后毫不迟疑地将那颗药扔到了口中。

  见他对自己这般不设防,沐修尘的菱唇情不自禁的往上勾了勾,她知道除了对自己亲近信任的人之外,楚元辰真实的性子便是一匹孤狼,对谁都时时保持着戒性。

  如果前一世,他没有遇到她,又或者他将最后一丝生机留给自己,也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只是他倒霉的遇着了愚蠢又胆小的她,才会害得他命丧黄泉。

  「笑什么?」见她迅速地褪去了脸上原忧心的神色,笑了起来,楚元辰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堂堂一个王爷这回却成了梁上君子,你到沐家究竟是想偷什么?」

  「关你什么事?」

  「自是关我的事,王爷您可是小女子未来的夫君,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若是在前世,就算打死她她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别说有失闺阁女子的矜持,便连稍稍犯了些忌讳的话,她也说得小心翼翼,哪会像现在这样信手拈来,说得自然无比。

  「你到底知不知道矜持两字怎么写?」面对这样的沐修尘,楚元辰竟有一种想要抚额长叹的冲动。

  虽说他知道既是皇上赐婚,现在的他并没有本钱说不,可能不能给他找个正常点的妻子啊!

  「若是矜持的结果便是错过,那要矜持何用?我以为王爷的个性应是洒脱不羁的,何时竟也学那些酸腐的文人一般,觉得女子该要傻不隆咚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我还以为王爷想要的是一个能与你并肩之人。」沐修尘居高临下的睨着他,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之意,仿佛对他说出如此话语感到极度的失望。

  楚元辰原是气怒,可怒到了极致反而笑了,那笑拂去了他脸上的冷意,更显得他那刀雕斧凿似的俊颜愈发出色,即便那道疤,亦不能掩去他所散发出来的耀眼光芒。

  瞧着这样的他,沐修尘觉得自己又有些发傻了,一时之间竟收不回目光,心里不禁想着:是能这样瞧着他一辈子,那该是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啊!

  「你倒是自认为与众不同,瞧不出你亦是个自视甚高的,不过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与我并肩?」

  螓首微偏,沐修尘美丽得让人眩目的容颜漾着一抹认真。「我想王爷既然夜探沐府,应该是来找东西的吧?」

  「你怎么不说我是因为你呢?」楚元辰故意嘲讽道,两次相处下来,他以为她能够更不要脸一点。

  「这种事王爷以后或许会做,但现在不会做。」

  她知道无论她对他如何眷恋,可是对他来说,她不过是皇上下旨赐给他的妻子罢了,她自然不可能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什么叫以后或许会,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明明楚元辰自诩很有自制力,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遇见了她,他总能被她气得找不着北,他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真该遵照皇上的旨意将她娶回家了。

  对于他的气急败坏和那句句都在贬低人的话语,沐修尘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对她来说,他看似霸道无比,其实内心里最是心软,就算以前的她一无是处,遇事只知哭哭啼啼,但他嘴里嫌着,可无论任何事,总是想着要替她挡在前头,就只因为她是他的结发妻,她是他的责任。

  那时候她笨得不懂他的心思,只能看到他那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如今想来,才知自己大错特错,所以她早就练就了一番厚脸皮,无论他说的话有多不好听,在她听来都是天籁。

  既然他不相信自己可以与他并行,沐修尘并不介意向他证明自己,于是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聪慧,回道:「若是我猜得没错,王爷刚刚应该是在书房找什么东西,却不巧被人发现了吧?」

  「是又如何?」

  「若是我能带着王爷找到王爷想找之物,王爷是不是就会相信我有与王爷比肩的能力?」

  「你知道我要找什么?」楚元辰一惊,自榻上蹦了起来,瞪着她问道。

  沐修尘耸了耸肩,很实诚的说道:「不知道,但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让王爷不惜以身涉险。」

  「废话!」他没好气地啐了一声,正想再次躺下时,她那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我知道二爷藏重要东西的地方,二爷向来会把东西藏在那儿,因为他总认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王爷若要找东西,去那儿找应该能找得着。」

  虽然沐家二爷看来只是个小小的户部官员,可因为他早早便投靠了大皇子,又常常经办赈灾等事宜,时常与朝中官员打交道,几乎等于是大皇子在朝中众臣中的一只手,所以她相信楚元辰一定是为了沐二爷而来,她便毫无犹豫地将他卖了个彻底。

  「你知道你家二叔将东西摆在哪儿?」她那浑然不在意沐家的模样,不知怎地让楚元辰瞧着舒心极了,虽然她的诚恳来得莫名其妙,但他能够清楚戚受到她那张狂底下的善意。

  「是不是真的,王爷到时就知道了。」

  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俯身在他耳际说了几句话,随着她的气息宛若轻蝶般拂在他的颈项上,他脸上的狐疑已被一抹惊愕所取代。

  第5章(1)

  雪片般的奏章堆叠在孝庆帝的案上,只不过这次被弹劾的不再是楚元辰这个玩世不恭又行事张狂的穆王,而是投靠大皇子的第一能臣工部侍郎顾德。

  因为他的贪渎,导致文德县的河堤偷工减料,大河溃堤,灾民死伤无数,皇上虽然心底暗恨,可偏偏手头并无证据,所以也只是当廷斥责顾德,责令他同户部共同负责赈灾事宜。

  大皇子与顾德本以为就此逃过一劫,谁知道才事隔一日,关于顾德贪渎的证据就明晃晃地摆在了皇上的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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