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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老牛,是头健壮的公牛,别听你娘瞎说。」萧景峰举起手臂,拍拍偾起的臂肌,表示强壮有力。

  「娘,谢谢。」

  小米牙一露,霜真露出孩子该有的纯真笑容,被她爹高高抱起,她「啊」了一声。

  「谢你娘做什么,明明做牛做马的是爹。」他故意不平的抱怨,很不高兴出力的人没得半句赞词。



  「也谢谢爹。」她眯着眼笑,边拉哥哥的脚玩。

  霜明也好脾气地跟妹妹玩。

  「也?多敷衍,好像爹是顺便的,爹太伤心了。」这孩子心思比较重,看得出对人有防心。

  霜真捂着嘴偷笑。

  「做人别太贪心了,短短时日他们肯跟你亲近就是你运气好了,像村里的胡婆子看顾了他们好几回,他们连个笑脸也不给。」小脸绷着,活像她要丢下他们一样,一个个泪眼汪汪。

  闻言,萧景峰乐在心底。



  「娘,胡婆婆会抢我大饼。」

  「还不给我们水喝。」

  霜明、霜真一前一后的说起胡婆子的恶形恶状。

  李景儿一怔,「不给你们水喝还抢饼吃?」

  「她说她的牙口不好,我们的饼软好入口。」可是他们会饿呀!妹妹常饿到哭着睡着了。

  「水喝多了会想尿尿。」胡婆子懒得给他们把屎把尿。

  李景儿明了的一点头,「以后娘分几次搬东西到山上的家时,你们就在村里的屋子等娘好不好?」

  三颗小脑袋一起点,不过月姐儿是困了,正在打盹。

  「这些活我来做就好,你顾着孩子。」他不知道他们过得这么辛苦,山上、山下来回奔波。

  带着三个孩子确有不便,李景儿每回从山里背山货进城兜售时,她会看山货的多寡分两次或三次拿下来,而孩子还小,不能放他们独处,便会先带下来交给胡婆子顾着,她辛苦点多走两趟,再一起坐牛伯的车入城。

  回来亦然,因有牛车的载运,有时她会多买一些日常所需和米粮,同样托付胡婆子眼看孩子几个时辰,她把东西搬完后再带孩子回石屋,这样上山下山才安全,不致发生危险。

  不过这种情形很少,她会斟酌的少买一些,只要够用就好,毕竟山上能吃的东西多,除了米粮和酱、酿、盐等不能自产,其它杂粮取得容易,她辛苦一点也就补足了。

  胡婆子的品行不算太差,就是有点爱贪小便宜,看到别人有就想要一些,她以为孩子不懂事就自取了,她常睁一眼闭一眼的由胡婆子,不值钱的小东西当是乡里间的交流吧!

  但是没想过她连孩子止饥的拼也抢,还不给水,这便过头了,超过她能容许的,大人可以苦一点,不能苦了孩子。

  虽然她来了一年多,可是离群索居的习惯让她和村里的人不熟,认识的人也寥寥可数,真要有事托人照顾孩子也不知道找谁,所以她也开始苦恼了,该不该训练孩子独立?

  「你不用操演,跟着卫所的兵到远一点的地方巡查?军队的调动出其不意,你不要应允得太快,我一向相信与其依赖别人,不如自己自立。」若是她习惯了靠别人,哪天那人不在了,她会无所适从。

  李景儿为人实际,也想得深远,当她是消防队小队长时,她是发号命今的人,如今尽管她的身躯已不是当初的那一具,但思想和观念还在,她是被依靠的人,帮助他人是天职,她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就不会去麻烦别人。

  骨子里养成的独立精神,她习惯自己做主任何事。

  「我不敢说没有这种可能性,但冰天雪地的,敌人也没法在大雪中交战,因此在冰封的这段朗间,敌我两方是不出兵的。」萧景峰的意思是我还是很可靠的,有事大可来找我,粗活、重活、脏活他一手包办。

  她嘴角往上扬,「还是不敢劳烦你,你事多,是个大忙人,恐怕力有未逮,不过想想也奇怪,都不是年轻小伙子了,怎么还那么抢手?」

  一朵桃花开枝头。

  听出她在指陈玉莲的事,萧景峰嘴边的笑意没了。「她是暗示过,但我推托了,镇抚大人置在城里的宅子我一次也没去过。」

  他连忙自清。

  他跟陈达生的妹妹真的没见过几次面,一次是帮陈达生搬家,一次是帮他暖宅宴客,一次是送喝醉酒的陈达生回去。

  宴客那一回是请在外面的酒楼,另外两回都未到后宅,知道陈达生妹妹住后院,他主动避嫌,尽量和同袍走在一起,不与她单独相处,以免落人口实。

  「不动心?」年纪是大了点,但是一打扮起来也是风骚入骨,对入营多时的男人而言是一块肥肉。

  没有不吃的道理。

  「我怕她。」他老实说。

  「嗄?」没料到是这个答案,李景儿怔了一下。

  萧景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我怀疑白佥事是她害死的。」

  「什么?!」她愕然。

  「她一直嫌弃白佥事年岁太大,在某些方面……呃,力不从心,没本事又女人多,还拿她当老妈子看待,要替他养前妻的儿女,她说过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他。」

  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或许听听就算了,多半是发发牢骚的怨言,可她却是下得了手的狠毒。

  「白佥事的死因是?」女人要暗下杀手是防不胜防,她们机伶,狼毒,翻脸无情,绝不可能留活路。

  「说是遭到偷袭而亡,但他是背后中箭。」也就是说是自己人下的手,卫所的人查了一半便不了了之,无疾而终,向朝廷报因公殉职。

  不明就里的白家人便给下葬了,因家中尚有兄弟,未亡人陈玉莲抢不到中馈,反而因为闹得太凶而激怒族中人,最后所有人一致同意代死去的人写休书,除籍。

  当然其中也有不想把白佥事造产交给「外人」的缘故,每个人都有私心,都想分一杯羹,与其交给任性无知的妇人去挥霍,还不如交到能守成的人手中,至少那份家产还在自家人手里,肥水不流外人田。

  据悉,白佥事前妻的儿子拿走了一半,女儿也分了一份,其余是你拿一些,我拿一些,剩下少部分在白家老爷子手里,算是替白昭华、白昭阳保管,前者一份嫁妆,后者一份私产,日后生活无虞。

  「最毒妇人心,你小心了。」李景儿取笑着。

  他没笑,反而蹙紧眉头。「我比较担心你的安危,先前我没说我有妻子一事是怕她找你麻烦。」

  陈玉莲的性子偏激,从不接受别人说「不」,她手段强烈到宁可把想要的东西毁掉也不便宜别人。

  「我在山上她找不到。」那地方那么隐密,石屋附近她又新设了不少陷阱,想要摸到她的住处得有九死一生的觉悟。

  「景娘,不要掉以轻心,人一疯起来可是不管不顾,她连镇抚大人的书房都敢闯,偷翻军中文书,偷拿他的令牌使唤手底下的兵替她跑腿,有一回就因为她掉了根发簪,她以为是和她错身而过的妇人偷的,命人严刑逼供,竟将人家六个月大的胎儿活生生打下来……」

  后来她才想起是搁在梳妆台上忘了,一句赔罪的话也没有就走人,妇人差点死于小产后的血流不止,陈达生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花了一笔钱才将此事压下来。

  事过境迁,陈达生常拿此事出来大吐苦水,大伙儿才晓得他家有恶妇,自此大家都少到也的私宅走动,遇到恶狗心不惊,一棍子打走就是,若遇妇人为恶,九条命也不够人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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