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单墨寻充满探究的眼神,何若薇不禁头疼。
她根本不知道原主是谁,偏偏脑海中随着他的问话,掠过一两个模糊的画面,让她知道原主是有亲人的,这就让她更不能跟他说自己叫何若薇,她到底该如何回答他?
苦思半天,她灵机一动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单墨寻看着她的动作,假设性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喉咙受伤,无法说话?”
她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明天一早在下让大夫过来为你看诊,之后,再看怎么通知你的家人,你多日未进食,在下已经吩咐膳房为你熬些米粥,用过米粥、喝完汤药后便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在下再过来看你。”
单墨寻叮嘱完毕便转身离去,何若薇在心底重喘了口气,虽然藉着喉咙痛发不出声音为由,顺利通过一关,可是眼前紊乱的难题还是未解决,她该怎么找出这身子原主的来历?
她还没想出个答案,房门便被人敲响,小满出去应门,没多久便端着一小锅米粥跟汤药进来,笑咪咪的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床边的小桌几上。
“姑娘,你饿了吧,小满先喂你喝点粥暖暖胃,再喝汤药。”小满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坐起来,在她身后垫了几个柔软的靠垫。
但她实在没有让人喂食的习惯,连忙拿过小满手中的汤匙和碗,表示要自己用餐。
毕竟是客人,小满见她坚持也就顺她的意让她自行进食。
原本还未感觉到饿,可当尝到香浓的米粥,她才发现自己饿得慌,顾不得小满就站在一旁看,两三口就将一碗粥吞下肚,直到吃了三碗才感到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她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休息片刻后,小满将汤药端来。“姑娘,这汤药的温度刚好,趁热喝了。”
看到那一碗又浓又稠的汤药,何若薇的眉头不由得紧皱,她的老天爷啊,她可不可以不要喝,虽然她是个医师也学过中医,可是她对这黑糊糊的药实在是敬谢不敏。
可是不喝又不成,一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二是人家这么尽心尽力的照料她,还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夜晚把药熬好送来,她可不能不知好歹,再难喝都要把这碗汤药吞下。
就在她将最后一口汤药吞下喉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质疑的细微声音——
“你是谁?”
她怔愣了下,看向一旁端水过来,准备让她漱口去掉嘴里药味的小满。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小满将准备好的温水端来。
看来不是小满在跟她说话,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吗?
她摇头,接过水杯漱了下口,又冷不防听见一声愤怒的质问——
“你是谁!”
这一声怒吼把她吓得差点被嘴里那口水呛到,她慌乱地将水吐掉,一直咳嗽。
“姑娘,你没事吧?”小满赶紧替她拍背顺气。
她摇头摆手示意小满她没事,小满于是收拾了餐具,离开了房间。
何若薇怀疑自己是太累了,才会听见古怪的声响,赶忙躺下休息,然而她才一躺下闭上眼睛,一张充满江南水乡温柔风情的清秀脸孔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生气地瞪着她,她吓得马上睁开眼睛,人影是消失了,可耳边又听到一句接近尖叫的厉声质问——
“你是谁?为什么霸占我的身体?!”
什么?霸占?!
何若薇瞬间有了个猜测,她怀疑且紧张的又闭上眼睛,果然又看见刚刚那张清秀面容,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就是这身体的原主?”
“不然会是谁呢?”少女没好气地瞪视着她。“你快把身体还给我,你赶快离开我的身体!”
何若薇轻声的对她解释,“我没有霸占你的身体,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在你的身体里。”
“你不知道?”少女彷佛觉得何若薇在骗她,怒气冲冲的尖叫,“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昏倒醒来后就在你身体里,我很困惑为何会这样。”
“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跑来霸占我身体的孤魂野鬼?”
何若薇摇头,“不是,我是个医生,我叫何若薇,我刚开完刀出来,一踏出手术室眼前一黑人就昏倒了,等我醒来就在这里,在你的身体里。”
“医生,手术室?”
“就是你们说的大夫,出事前我正好在帮病患治疗伤口,这样你懂吗?”
少女点头,一脸得意的说:“我是百年杏林世家伊家的嫡女伊秋语,怎么会不知道!”
“你也出身医师世家?”何若薇有点讶异。“你看起来顶多十五六岁吧?你的家人呢?你怎么会坠崖的?”
第一章 一个身体两个魂(2)
伊秋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难过,缓缓诉说她从出生到坠崖的事情,何若薇听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伊秋语今年十六岁,是百年杏林世家伊家大房嫡女,家中经营名为“济德堂”的医馆。
她出生时,被产婆失手摔成了憨儿,三岁时父母赶回外祖家奔丧,当夜外祖家发生大火,所有人皆死于非命,从此祖父伊志深便将她带在身边亲自养育。
伊志深十分疼爱她,从不当她是憨儿,而是把她当成正常孩子养育,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教她写字、读书,到了大一点就教她识草药跟医术。
这些年,伊秋语的二叔、三叔还有继祖母不断地游说她祖父,从两房之中过继一个男孩到大房名下,伊志深始终没同意,并在她十五岁时,向外宣布日后要招上门女婿,将家业传给伊秋语,这决定让二房跟三房长久的希望落空,因此埋下杀机。
前些日子伊志深外出替人看诊,约需要七天时间才能回来,又不方便带着伊秋语一起出远门,只能把人留下,谁知,二房跟三房联手,藉口带她上山礼佛,制造马车坠落山谷的意外,幸好她大难不死,跌出车外,挂在树上,正巧被领着商队从山崖下经过的单墨寻救下。
“原来是这样,你这十六年的人生还真是坎坷。”她颇为同情伊秋语。“不过……你这十六年都是个憨儿,但我听你说话很正常啊,你是怎么好了?而且还知道你叔叔他们要害你。”
“是怎么好的我也不太清楚,至于为什么会知道……是因为我以前虽然傻,可是听到看到的事情都能记住,他们觉得我是傻子不会告状也不懂反抗,从来不遮掩对我的恶意,我都记在心里。”
何若薇点头,摸了摸头上裹的布条,想起一事,“你刚刚说你出生时,被摔到地上所以才变憨?”
“是的。”
“以我在外科多年的经验判断,你过去会憨傻,可能是因为出生时的撞击让大片血块淤积在脑中,而你坠崖时头部也遭受到不小到撞击,可能反而让你脑中的血块散掉,因此你的智力与表达能力等等,也开始逐渐恢复正常,你这算是因祸得福。”
听她这么一说,伊秋语眼睛一亮,开心地道:“真的?这样子爷爷就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我想你现在头部还有些许的血块未散,虽然血块是有可能会被人体吸收散掉,但难保这些还未散掉的血块不会压迫到其他神经,造成二次伤害,你要是想要更好的话,可以用针灸帮助疏通,也能让你的身子早日康复。”
虽然有些用词伊秋语不懂,但毕竟学了十几年的医术,还是大致能明白,“针灸,我是有学,不过只学了部分,也仅在手脚部位,其他部位的还没学到,尤其是头部方面的更是完全没有练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