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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十三眼睛一亮,这两个亲卫去替王妃管农地的事他是听过的,如今能派上用场,当然是再好也不过了。

  「至于水利……」她沉吟了下,「既然能上通汴水下至西州,为什么不造船?」

  天十三莞尔,把姜凌波一把抱过来,蹭着她的锁骨,鼻端嗅着属于她的清香。「这可不容易,修码头,造船坞,这个用银子都能解决,但是困难在我们连个懂造船的工匠都没有。」

  天昊皇朝沿海多得是重要的港口,倘若能在射水县设下通商贸易的口岸,要帮百姓脱贫致富,造福这一方人,有什么困难?



  姜凌波笑得狡猾。「我会。」

  「什么?」天十三张目结舌。

  姜凌波把他有些阖不拢的嘴唇阖上。「你忘记陆敬是怎么坐上翰林侍读学士位置的?不就是拿了我家传的航海船设计图献给皇上才得来的。」

  「你会的事情那么多,本王实在不应该再感到惊讶了。」他揉脸,感叹自己到底娶了什么老婆?他这是捡到宝贝了!

  姜凌波从他的大腿上滑下来,轻声叫阿紫拿来纸笔墨,天十三很狗腿的替她添水研墨。

  姜凌波冲着他一笑,然后在纸上面落笔。「山多了树会少吗,先出钱买树苗让老百姓种树,桐树漆树都好,当然,初期要造船还是得花钱去买木料和桐油漆料,这是一件。至于船,我们应该依据不同需要来造船。」



  「愿闻其详。」天十三这会倒成了求知欲盛的学子。

  「要知道长江、汴水、黄河的水流流速都不相同,如果能依据不同需要去造船,又在每段河道的衔接口造粮仓,采取分段运输,你瞧,江船、汴船、河船,这样运输效率大增,对未来必有好处。」

  她侃侃而谈,天十三竖耳聆听,两夫妻竟然终夜未眠。

  天甫亮,天十三洗漱更衣,带着姜凌波熬夜画出来的图纸,兴致勃勃的去找县令了。

  接下来就是忙着设通商港口、造船厂,招聘专业人才船工。

  姜凌波开出建造每艘船都给工匠千缉钱。一缉为贯钱,千缯钱,当然,天十三是偏厚自家地方的百姓,若是射水县找不到专业人才,这才考虑接纳别处的人才。

  这价钱太诱人了,消息传出去,多少祖辈曾经传下手艺的工匠最先得到了工作,一传十、十传百,原来少壮年外出求生存,只留老弱妇孺的射水县人口快速的回流了。

  此后第三年,射水县的第一艘大船造出来了,这艘大船的特点是船身大、容积广、负载力强,船只上下不用铁钉,而是用桄榔须缚船板,用橄榄油涂抹,干后船极坚实,底如涂漆,更方便于快速行进。

  船只的下水典礼惊动了临淮郡郡守,四处各州刺史,这消息自然也传进了自从天十三离京后便懊悔难当的皇帝耳里。

  姜凌波来射水县的第五年,监督着造船厂的工匠建造了五十二艘航海的大船,其中最大的长五十五丈五尺,宽十九丈,几乎是这时代最大的海船了。

  全国订单蜂涌而至,那年,造船厂已经增至十二家。

  一个小县能有十二家造船厂,那是何等规模,人口之多,许多外地人更是拖家带口的往这里迁移,此地的富庶可是叫人看了眼红不已,谁不想搬来这里住,不怕没活干,就怕你不想干。

  养家活口不成问题,那离小康还会远吗?

  之后姜凌波陆续生下儿女,同时造出了五层大楼船,这是战船,可载万人,悬帆十二桅,将之献给了崇德帝。

  崇德帝那个后悔啊,只是三番两次示好,下诏召天十三和姜凌波回京,天十三总是上书推辞,说他只要守着这一方水土和百姓就知足了。

  天十三在射水县四十五年,期间,他的封地因为人口爆增,处处富饶,扩充为六郡八十一州,他也遵守自己的承诺,只有崇德三十二年太后薨逝,他携家带眷回过一次京城后,之后终生都未曾再离封地。

  番外篇一:少年天善

  陆善,哦,不,十四岁的少年陆善自从母亲改嫁给天十三以后,改了姓氏,叫天善。

  更改姓氏是件大事,五岁那年,母亲征求过他的意见并且解释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还说他年纪小,判断力不是那么好,所以让他慢慢考虑,并不勉强。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干爹、如今的继父关系是不一样的。

  他这一考虑,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多了个心眼。

  只是,他这心眼好像一点用也没有,继父以前怎么待他,往后的那些年,态度仍然没有变过,娘亲也说他改不改姓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很重要的关系,无论他姓什么,都是她第一个孩子。

  后来他用时间去印证,也的确,他被独宠的时间最久,来到射水县之后,娘亲只要出门,不论是去造船厂还是去山上看茶园、树林、田地,都会带着他,甚至到后来,弟弟妹妹们陆续出生,到他自认长大,不太需要时时关注的母爱,母亲才分出心力去照顾弟弟和妹妹。

  说起来有点小丢脸……

  后来不知是不是继父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打了他后脑杓一巴掌,这是继父头一遭对他动手,也是最后一回。

  「臭小子,当我天至尊的儿子有那么丢脸吗?考虑了那么久还举棋不定,以后怎么做大事?」说毕,摸着他的头又说:「你是咱们家的长子,肩上担子重,要好好学习,不必胡思乱想,往后才能护住弟弟\'妹妹们,还有,你记住了,你是天家的长子,一辈子都不会变。」

  这一巴掌打懵了他,也打醒了他。

  后来,他进了爹爹创办的鹿鸣书院,他刻苦学习,心中再无杂念。

  因为从小跟着母亲到处跑,母亲就算与人谈生意也从来不避讳他,父亲亦然,自从心结解开后,自己只要下学,又适逢父亲要出门,也会有意无意的捎上他,教他要冷静观察,教他与人应对。

  父亲告诉他,「你要结交一些勋贵子弟,将来便可以互相帮衬,这些人脉,有可能会是你的左右臂膀。」

  十一岁他开始帮父亲打理自家船厂的庶务,学习如何圆融处事,主持大局,母亲也把官府造船厂和农地的帐目交给他管理,他忙得不可开交。

  同年,他考上了秀才,又以经义和策论,获得书院山长举荐,又受山长师尊福郡国公推举。

  推举后,他更加发愤苦读,由明经出仕,通过了射策甲科为郎官,出身等同进士。

  十二岁的他不只能在商场上独当一面,同年奉召入宫,崇德帝问他以他的出身大可通过门荫入仕,为何要辛苦的通过贡举和一些寒门士子争那名额?他是亲王之子,世袭为世子,若没有过错,可以完全坐享王爷等级的福祉,家族的庇荫往往会让人失去那股拚劲,何必寒窗苦读,这般辛苦?

  他却道,正因为他是亲王之子,对国家社稷没有任何功劳,怎能安心坐享其成,为了不抢夺科举名额,才由明经出仕。

  皇帝龙心大悦,封他为太常寺斋郎,三年后去工部屯田司,十六岁那年当上了工部尚书,也就是大司空。

  他不稀罕父亲允诺要给他的世子位置,老实说,他不是一个没有叛逆期的小孩,他的叛逆期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不想照着父母亲给他安排的路子走罢了。

  想来,他是受娘亲的影响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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