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你在胡说什么?”樊嬷嬷第一个怒吼出声。
“随便她说。”陆昊允冷笑着开口道:“我就不信凭她几句胡言乱语,世人就会深信不疑,邵家就会为她来跟咱们尚书府作对。”
邵婉玉的表情瞬间狰狞扭曲,她怨恨的瞪着陆昊允,怒目切齿的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有哪里比不上一个低贱的商人女,比不上她那个破鞋!”
“你给我闭嘴!”陆昊允勃然大怒,若不是距离有些远,他早一脚踹过去将她整个人踹翻。
“她本来就是个破鞋,你阻止得了我,也阻止不了世人的悠悠之口!”见他愈怒,邵婉玉愈高兴愈要说。
“你这个——”
“陆昊允。”佟子若突然出声唤道,打断他刚起头的咆哮之声。她平心静气的看着他,不疾不徐的开口对他说:“狗咬你一口,犯不着咬回去。”
陆昊允先是一呆,随即噗哧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所有怒气在这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其他人虽没陆昊允反应这么快,但想通她那句话之后,也一个个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院子里顿时间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闭嘴!不准笑!全都给我闭嘴!”邵婉玉疯狂的尖声大叫。
下人们立即噤声,只有陆昊允仍笑个不停,笑得邵婉玉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嘲笑,哭着转身奔离而去。
“小姐!”珠儿泪流满面的担忧唤道,却因身体被人钳制住而身不由己,无法追随主子而去。
冯嬷嬷看了珠儿一眼,有些替她可惜跟错了主子。她转头对樊嬷嬷说:“彩玉,你派两个人去替表小姐收拾一下,一会儿我会带她们一起离开。”彩玉是樊嬷嬷的闺名。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樊嬷嬷恭声道,随即唤了押着珠儿的那两个仆妇,带着她们一起离开。
转眼间,院子里就只剩下陆昊允、冯嬷嬷和佟子若主仆几个人。
冯嬷嬷走到佟子若面前,朝她福身道:“奴婢见过佟姑娘。”
佟子若迅速侧避开,没敢受她这个礼。
从刚刚樊嬷嬷对她恭敬的态度来看,佟子若可以想象这老妇人的身分肯定不简单,再加上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她这个小年轻又怎么好意思让一个老人家向自己鞠躬哈腰呢?所以她几乎是本能的就侧身往旁边站去,避开了老人家的福礼。
“你好。”她朝老人家点头回礼。
“这位是冯嬷嬷,母亲做姑娘时的教养嬷嬷,从宫里出来的。”陆昊允上前为她做介绍。
果然来头不小。佟子若在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显的再次正式朝她行了一个晚辈礼,态度尊敬的轻唤一声,“冯嬷嬷。”
“先前我从夫人及五少爷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今日见到你之后,我才明白何谓名不虚传。”冯嬷嬷平静地看着她说。
佟子若不管是从她脸上表情或是说话的语气都分辨不出她这话是褒扬或是眨抑,只好以不变应万变的正色神情,谦虚自省道:“让冯嬷嬷见笑。”
冯嬷嬷摇摇头,感叹道:“五少爷的眼光比夫人好。女子终身局限于后宅之内,终究是比不上在外行走、见多识广的男人啊。”
“这是非战之罪。”佟子若忍不住说道。
冯嬷嬷双眼一亮,忍不住微笑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非战之罪。如果女子也能像男子这般在外行走,见识自然不会像现今后宅内的女人那般浅薄,就如同姑娘一样,你说是不是?”
“这点恕我却不能苟同。”佟子若摇头道。
冯嬷嬷挑眉看她,等待她的理由。
“并不是只要能在外行走,见识就能增长,还得看是否有心学习,生活是否有压力。”佟子若侃侃而谈,“如无心又无压力,女子在外行走也不过是走马看花,多点后宅女人们的谈资罢了,依旧是无法与男子相提并论的,这是性别差异所造成的地位与眼界上的不同。”“意思就是你的与众不同并非偶然。”
“如子若的父母健在,佟家子嗣繁盛,现今应也与一般闺中女子一样见识浅薄,庸庸碌碌的过着日复一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佟子若认真道,言词之中既没有埋怨也没有不平,有的只是坦然豁达与心平气和。
冯嬷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眨也不眨的看了好半晌,这才叹声道:“你实在是完全超出我预料之外太多了。”
从她们俩开始对话后便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陆昊允突然笑道:“这应该是赞美之词,我说的对不对,嬷嬷?”
“五少爷看起来很开心。”冯嬷嬷转头看他。
“当然。”陆昊允立即点头如捣蒜。“嬷嬷对人的要求可是出了名的严格,要得你的赏识或是一句赞美简直难如登天,可是我媳妇现在却得到了,我能不开心吗?哈哈哈……”说完,他再也忍不住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冯嬷嬷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位连老爷和夫人都拿他没办法的五少爷,她也是一整个没辙。
罢了,总之她今日来此的两个目的都达到就行了。
“我去看看表小姐那边收拾好没。”她说:“五少爷若有话与佟姑娘说,就赶紧点,一会儿咱们就要出发回府了。”说完她福了福身后,便径自转身离开。
如意也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将院子留给这对未婚夫妻。
“姜太公钓鱼是怎么一回事?”见冯嬷嬷离开后,佟子若立刻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这事对她而言实在是太意外了,真的是想都没想过。
“简单说,我与母亲各持己见,我说你好她不信,她说邵婉玉好我嗤之以鼻,争执不下的结果就做了个赌约,用姜太公钓鱼的方式来试探你们俩的心性。”一顿,陆昊允向她道歉,“对个起,没事先经过你的同意就这么做,你若生气,我认罚。”
“我没生气,我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详细点。”佟子若迅速的摇头道,对整件事的兴趣胜过一切。
“姜太公钓鱼,离水三寸,愿者上钩。杨嬷嬷便是我们母子俩准备的那个饵,邵婉玉自是那条鱼。她若非心术不正,便不会上钩。”陆昊允说。
“那是对她而言,对我呢?”佟子若忍不住插口问道。
“你的馆是花开和富贵。”
“你的意思是,她们俩早知道这件事,她们也是你们故意安排到我身边的?”佟子若睁大双眼。
“不,她们俩并不知情。”陆昊允摇头道:“我所谓的饵指的是,以她们俩的功夫肯定能替你监视邵婉玉的一举一动,察觉到她心怀不轨,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会有所反击,单从反击手段便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真性情。”
“原来如此,还真的是一环接一环。不过如果你那远房表妹一开始就没上钩,这姜太公钓鱼的计谋不是白搭了?”
“不会,如果她没上钩便表示她心肠不坏,而你这边依然能得知有关她的消息,你接下来面对她的态度是关键,能看出你的为人与心胸。樊嬷嬷I向刚正不阿,绝对会据实以报一切所见所闻。”
“原来还有黄雀在后。”佟子若恍然大悟。“所以那两包药都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我怎会让任何有危险的物品临近你身边,威胁到你的安危?”陆昊允理所当然的回答。
“唉,那我让花开想办法将药给换了,岂不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