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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随行的贡品中有一只北国才有的稀有金眼茸兔居然跳脱出没关好的笼子,一蹦一蹦地跳入皇室后面一大片的林木之中。

  「父王,交给我,我去把它带回。」

  说着,小小年纪的她已经背着几乎跟她差不多高的弓箭追了出去。

  他不放心这么小的孩子,又是女娃,一个人若在那片一望无际的林木中走失,那该如何是好?



  「父王,我跟着去看看吧!」他说。

  得到允许,他快步跟了过去,但女娃脚程快,他追寻了一阵子才发现她的踪影。

  「喂!小心!」

  她为了追兔,忽略了从旁而来想要偷袭她的豺狼。

  当她扑上兔子的那一刻,豺狼也扑向她,他大喊一声—

  「当心啊!」



  靖刚纵身一跃,扑倒了豺狼,但同时也被快速灵巧挣脱的豺狼压倒在草地上。

  年纪尚轻的他力气根本不敌雄壮的豺狼,他用手肘死命顶住豺狼的下颚,不让它的尖牙利齿得逞,但力气很快就要耗尽,这下不死也得落个破相的下场……

  「啊呜!」豺狼忽地一声惨叫,放弃了利爪下的他,往旁逃去。

  原来是小小的高娃暮,用一根地上拾到的粗木,往豺狼背后狠狠打去。

  「谢、谢谢。」靖刚向她道谢,原本应该是她的救命恩人,现在反而角色互调了。

  小小的高娃暮下巴微扬,有点恼怒地道:「哼!多管闲事!吓跑我的小兔,我又要再重新追一次了!」

  抱怨完,小小的身影再次窜进林木之中,找寻那只金眼小兔。

  「喂!等等……」靖刚也赶忙起身追了上去。

  年纪那么小,就那么骄傲,是北方人的天性吗?但至少不是见死不救。

  所以,当他听见北方兵是由她统率时,他自愿去游说。

  所以,当她答应他不会再对东方国土的人起兵时,他便轻易地相信了。

  他以为高傲的她有一副好心肠,最后她却证实了他的以为是错的。

  那么,连豺狼都不怕的她,现在又怎么会怕区区一只老鼠?

  她发生过什么事吗?

  见她连睡觉都泪流不停,他索性轻轻摇醒她。「起来吃药,吃过药再睡。」

  从满是老鼠地窖的恶梦中醒来,她泪眼迷蒙地望向他,「什么?」

  在梦里,因为他的声音,老鼠才被吓跑的,但她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靖刚瞧着她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一张纯粹的白纸。

  这才是原来的她吗?

  他拿来药包和温开水。「有办法自己吃吗?」

  「嗯,可以。」

  高娃暮像个好学生般,乖巧地点点头,然后接过药跟水,一副「药很苦但我会吃下去」的挣扎模样,让一旁的靖刚看了忍不住笑出声。

  「药有这么难吞吗?」

  「嗯,」高娃暮先是灌了两大口水,努力把药丸吞下去后,才接着说:「以前都是煎好草药喝下去的,虽苦,但不卡喉。现在这种一颗一颗五颜六色的药,虽没以前的草药苦,但我不喜欢那种快被噎到的感觉。」

  她一边皱眉嘟嘴,一边叨念。

  这一刻的她,真的不是他所认识的高娃暮。

  「好吧,那早点睡。」不想让她发现现在的自己对她异常心软,他催促着她继续睡回笼觉。

  高娃暮当真听话,人一躺、棉被一盖,最后还小声地对他道了声晚安。

  「……嗯,晚安。」

  最后的回应,消失于她好不容易安稳睡去的细微酣声中。

  一早,当高娃暮被公司秘书打来的电话叫醒时,靖刚早已离开饭店。

  简短地交代完事项,高娃暮忍着因感冒而全身酸痛的感觉起身。

  床边小柜子上,一张便条纸用玻璃杯压着,上面有从小长期习毛笔练出来的好看字体,短短几句,写着—

  记得吃药,有事打电话给我。

  高娃暮拿起纸条,仔细看了两次,然后再放回去。

  她起身整好床铺,一番梳洗后,在换衣服时从镜中看见满身伤疤的自己。

  昨天他看到了这些伤……

  纤纤手指轻轻地抚过那些伤疤,彷佛还能感受到那时鞭笞的痛楚和火烙的烧疼,这些回忆因为丢不掉,全被她深深收藏着,时刻提醒着自己,什么叫做心软的下场。

  穿好衣服,最后再替自己画了个年纪看起来不要太小的妆后,感冒还没完全痊癒的高娃暮便离开饭店,叫车前往公司。

  刚才那通电话里,秘书是这样说的—

  「总裁,刘大和那块地初步调查已经有了结果,您最好尽快过来一趟。」

  一大早先回家收拾昨晚残局的靖刚,在一阵忙碌过后,拿出手机查看了下。

  虽然有事她也不一定会打给他,但,是否需要提醒她吃药?

  她有看到字条吗?还是还在睡呢?

  正在犹豫着是否该打通电话给她,用冷冷的语气做些提醒时,他的电话先响了。

  来电号码不是心里以为的那个,虽然从没将她输入在联络人名单之中,但那串数字却在没有刻意的情况下记起来了。

  「喂?是吗?好的,我等下亲自送去。」

  是厂商打来通知建管处陈处长订制要给太太的珠宝已完工,可以取货了。

  由于对方的身分加上是老客户的关系,于公于私都该亲自跑一趟。原本应当是大哥要走这一趟的,但刚好今天大嫂要产检,所以他便要大哥去陪伴检查,他来代劳。

  珠宝送到,陈处长非常满意,直说太太就爱他们「克德」每年推出的限量特定款,华而不俗,贵而不娇,乍看觉得别出心裁,一戴上,更像繁星衬出月光,让戴它的人更美。

  「处长,您客气了,是夫人慧眼独到,品味高雅,所以才让我们的珠宝沾到贵气啊!」靖刚客气回应,夸赞的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客套,而是真心诚意。

  处长夫人本就名声好、气质佳,常出现在各个弱势关怀单位的感谢名单里,而处长本人也是一位随和的人,两夫妻不论地位还是财富都有一定水准,但却一点都不高调。

  「哈哈哈哈哈,朱先生,怎么每次我听你讲话,都有种像在听文言文般的感觉?好咬文嚼字、老气横秋,到底是我比你大,还是你比较年长啊?」

  靖刚被开这样的玩笑,也只是搔头陪笑,因为有时的确会不自觉地讲起「古话」来,谁叫他记忆档案从没被地府的人归零过呢?

  「对了,刘老爹他那块地……还好吧?」

  刘大和据说是陈处长好友的一个长辈,那位好友定居国外,亲戚中只有刘大和一人在台湾,也算是「举目无亲」,所以陈处长多少会特别关心这位长辈,而也是因为陈处长,靖刚才认识刘大和的。

  靖刚看着陈处长面有难色。

  「我听刘老爹说,要买他地的人是你认识的……有办法帮得上忙吗?」

  不用陈处长开口,他已经在帮了,只是……

  「处长,我认识的那位朋友说,他们开了一个不错的价格给刘老爹,事实上,那笔钱可以让刘老爹一家子过上很好的生活,有什么特别原因刘老爹不接受吗?」

  陈处长拍拍他的肩,说:「唉,年轻人,这年头啊,就只剩下像刘老爹那样的老人家不贪财,只惜情了!那块地是他跟他过世的妻子一起守着、看着、耕耘着的,每一寸土、一粒沙,都是他与他妻子的回忆啊!

  「你看她,妻子过世有十年之久,没再另外娶妻,而是独自一个大男人守着往日回忆,就知道他多念旧情了。你叫他拿一笔钱看着他与他妻子曾经一起挥洒过汗水的地被铲掉,然后盖起华丽的房子?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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