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侯府的二少奶奶要回府,自然不需要经过门房的通报就能自由进出,也因此,只有遇见她们这一行人的下人们才知道二少奶奶回侯府了。
“问一下二爷人在哪儿。”卫珠玉对小草说。
小草点头,转头看见熟人就上前去打探二爷现今所在的位置,直到询问到第三个人才得到消息。
“二少奶奶,打听到了,说是与世子爷一起去了侯爷的书房。”小草回禀道。
“走,咱们过去。”要治好她心里的不安,只有见到平平安安的人才行。
她们主仆一行四人也不需要人带路,直接穿过院中的水榭长廊,朝着侯爷夫妻俩居住的正院嘉禾堂走了过去。
侯爷的书房在嘉禾堂的北面,与侯爷夫人位在南面的顺心楼正好相对两侧,中间隔着一座种满绿树与花草的庭园,即便在草木凋零的冬季依旧满园绿意,让人见了身心舒畅。
不过卫珠玉现在可舒畅不起来,因为她才走进嘉禾堂不久就撞见了侯爷夫人。
虽然这位夫人很明显正出神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未注意到从她左边岔路上出现的她,可是身为晚辈,名义上也还是人家媳妇的她不能装作没看见,所以即便心里再不愿意,卫珠玉还是在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带着些许无奈与防备的心情,朝侯爷夫人走了过去。
才走到一半,前方原本停在石径上出神想事情的侯爷夫人突然抬起头看向前方。
卫珠玉下意识的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在看见上官赫宇出现在石径的那一头后,又迅速将目光移回侯爷夫人身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二少奶奶,你看,是二爷。”
荷叶和小草的注意力都放在刚出现的上官赫宇身上,只有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将目光紧盯在侯爷夫人身上,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二少奶奶,你看,二爷看见咱们了。”
她在听见小草声音的瞬间,就见面带狠意的侯爷夫人从衣袖里抽出一把森冷的匕首,大步朝前方冲了过去——
卫珠玉心脏一缩,想也不想立刻放声大叫,“夫君小心匕首!”
侯爷夫人病了,得了疯病,平日看不出来,但只要提到有关上官赫宇的事,病情就会发作。
疯病的症状有轻有重,轻者在未发病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侯爷夫人便属于此类,因此一直都未有人发现她不对劲,直到她意图刺杀上官赫宇的事情发生后,大伙儿才知道她是生病了。
回想起那天的事,卫珠玉还是心有余悸。
她很幸庆自个儿当初顺着心意也跟着去了趟侯府,否则侯爷夫人那一刀可能真会刺进夫君的身体里,而不是只是划破他腰侧处的衣裳而已。
侯爷夫人当时一击不中后并没有就此罢手,疯了一样回过头又一次次的刺向夫君,若非夫君身手矫健、反应灵敏的话,身上肯定会被刺出个血洞来。
侯爷和世子爷大概是听见了她的尖叫声,迅速出现并合力将状似发狂的侯爷夫人制伏。
侯爷夫人在激烈的挣扎与尖叫中晕了过去,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无奈之下侯爷发话叫人去请太医来,诊出侯爷夫人早已生病的事。
因为生病的关系,侯爷夫人欲刺杀夫君之事只能不了了之,害自己为此心气不平的郁闷了好几天,最让她气闷的是,夫君竟拿她曾对他说过的话安抚她,让她顿时有种现世报来得真快的感觉。
他说:“我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所以你就别气了,气坏身子不划算。”
好吧,随便他,反正以后若再发生什么事,第一个后悔的人肯定是他,因为在她看来,侯爷夫人绝对不会因为生病了就会深居简出的专心养病,不再处心积虑的想谋害他们夫妻俩。
当她这么想时,不料又从夫君那里听见一个更令她郁闷到差点没吐血的消息。
夫君竟然告诉她,侯爷本想在请旨让爵之后,就带侯爷夫人回宗州祖宅定居,他和世子爷劝了好久都改变不了侯爷的决定,而如今为了替侯爷夫人治病,侯爷想不留在京城都不行了。
夫君在说起这件事时,满心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夫君是不是忘了只要那位夫人继续留在这里,咱们就得草木皆兵,天天过着防备的日子?”卫珠玉忍不住开口提醒他。
“放心,那种日子已经结束了。”上官赫宇信心十足。
“怎么说?”卫珠玉愕然不解的问道。
“因为生病的关系,父亲已名正言顺的将侯爷夫人手上所有的权力都收走了,同时也将她手下那些为虎作伥的奴仆都发卖遣散,现在她就算想对付咱们,也找不到可以为她所用的人手。”上官赫宇告诉她。
卫珠玉讶异的又问:“侯爷夫人难道没有反抗?”
“不知道,我没问,我只管结果。”上官赫宇摇头道。
“意思就是说,也许她反抗过,只是暂时处于弱势而不得不屈服,换句话说,她对咱们的恨意与威胁并未放下与结束,咱们要放心还太早,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说的对吗?”
上官赫宇顿时无言以对,半晌后道:“一会儿我再去趟侯府,仔细问大哥她面对父亲对她的处置时的所有反应。”
卫珠玉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道:“算了,这事既已成定局,咱们就别横生枝节了,也许真是我杞人忧天,想太多了也说不一定,况且咱们年后不就要搬去白阳山了吗?只要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距离远了,相必就能相安无事了。”
“真没关系?”上官赫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认真的问道。
卫珠玉看了一眼他认真的神情,又仔仔细细的想了一回,最终非常确定的朝他点了点头。
“嗯,我也不想父亲去宗州,希望他能待在京城里含饴弄孙。”她诚心诚意的说道,“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该有那样孤伶伶的晚年。”
“谢谢你,玉儿。”上官赫宇情不自禁的将她拥进怀里,声音沙哑的感谢道。他知道这个决定对她而言,将会让她一直处在一种不可预期的危险与威胁之中惶惶不安,可她却愿意为他的亲情羁绊而妥协,他真的很感激。
“不谢,我们是夫妻。”卫珠玉深情不悔的回抱着他。比起上辈子,这辈子她既有可靠的夫君,又有可期待的未来,还有个小宝贝在她腹中孕育着一天天的长大,能够拥有这样的幸福与美满,她已经很满足了。
“嗯,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谢谢,还有,”上官赫宇抬起头,深情地视着她说:“我爱你。”
卫珠玉瞬间喜笑颜开,娇容似花,幸福满溢。
尾声 生同衾,死同穴
上官赫宇带着妻子回安庆侯府过年,直待到元宵节过后才带着一妻三妾举家搬到白阳山上新建的宅邸定居。
在侯府过年那半个月的时间里,侯爷已将爵位传给长子上官宏辉,成了老侯爷,自然侯爷夫人便成了老夫人,夫妻俩随之从正院的嘉禾堂搬出去,老夫人住到寿安堂,老侯爷则住进了和庆堂。
寿安堂是为当年历经长子被逐出家门之事后,心灰意冷的开始吃斋念佛的太夫人所建的院子,因为位处侯府幽深宁静之处,环境优美,非常适合要养病的老夫人居住。
但和庆堂的环境倒是普普通通的,说是有些简陋也不为过,可是老侯爷却坚持要住在那里,只因为它处在要去寿安堂的必经路上,老侯爷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盯紧老伴,不让她再有机会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