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扇的剪枝,听自家主子这么说,忍不住附和道:“老爷,咱们家少爷可受主子爷重视的,之前忙忙碌碌的也没个头,难得有个休息的时候,您也多心疼心疼。”
“心疼?我还不够心疼他吗?只是这位置靠近主子爷,风光不假,可是也藏了针的,要想休息,到我这把年纪,想怎么休息就能怎么休息了,他还年轻,要是想休息,还不如赶紧退下来,也不怕站在那位置上,碍了人家的路,反而丢了小命。”
高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剪枝,他久浸宫斗的心机里,只消一眼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藉着讨好他,看能不能伺候他那个半路认来的儿子。
只是这人老了,就越不爱这些耍心机的东西,她若是光明正大的求了,说不得他还帮她美言几句,偏偏要在他眼下玩心机,呵呵,这不等同关公面前耍大刀吗?剪枝的脸色不免有些僵硬,她低下头,不想自己僵硬的笑容被人看见。
她自以为已经将所有情绪隐藏起来,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又继续打扇,聊着城里热闹的话题,还有去南阳城后的打算。
杨柳专心地泡着茶,只偶尔搭腔个两句,一路都只听剪枝一个人说话,高公公也没打断她,任由她说着,可是杨柳知道,剪枝是不可能继续待在高公公的身边了。
高公公素日对她们不错,不打不骂,甚至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没忘了她们一份,可是大概也是这份纵容养大了剪枝的心,才会让她以为自个儿可以在高公公面前玩起心机来。
高公公取了杯热茶轻啜着,看着车厢里两个姑娘的表现,所有的心思全都隐藏在波澜不兴的面容之下。
真是可惜了,他本想着让她们伺候自家义子,却没想到人都还没送过去,其中一个的心就被养大了,这样的人可不能送出去,要不还不知道得惹出多少祸。
高公公觉得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以为好不容易从宫里全须全尾的离开,却没想到收的义子这么争气,又把自己给弄进那令人眼红的位置。
这也就罢了,义子明明就是完好的男人,心胸却老是放不开,老想着过去那些个破事,把自己搞得比守戒的和尚还要清心寡欲,让他这把年纪了还得操这么多心。
马车黑悠悠的前行,看着外头如染血般的夕阳,他不禁想着,要是在早前,他哪有这等闲心想这些小事,能够到他身边伺候的,哪个不是全身都长满心眼,还能让他嫌弃这心机玩得不入流。
高公公笑着,笑自己果然上了年纪了,居然也矫情起来。
“有时候这人啊,也是怪得很,没有的时候总想着有的时候会如何,可等到真的有了什么,却又莫名怀念以前没有的时候。”他幽幽的说着,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怅然。
剪枝自知方才说错了话,自然不敢接话。
而杨柳添茶的手顿了顿,可终究没有开口,不过她们心里都想着,谁不是这样呢?以前当个小宫女的时候,不也只是想着能够吃好喝好,干活不累就行了,可是后来跟在老爷身边,这些都有了,却又想着以前那一点的自由。
高公公也就只感慨了一番后就放下了,毕竟以他的性子,不爱也不允许整日那样悲秋伤春的,有那样的闲暇,不知能做多少事了。
不过他还是看了看车子里的两个婢女,不免有几分嫌弃,一个是心太大,一个倒是知礼守本分的,可是性子挺沉闷的,要是跟他那话不爱多说一句的义子凑在一块儿,这一屋子里会发声的不就只剩下他一个老头儿了?
要是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办丧事呢!
唉,看来还是得再琢磨琢磨才行……
高公公眼睛半闭,脑子里已经在想着该去哪儿寻好苗子了。
第4章(1)
高震陆全身刚敷好了药,动弹不得的趴在床上,他眼里露出些许的惊慌之色,一边细细想着等会儿该怎么说那件事才好。
或许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就在他还没主意的时候,一名身材粗壮、长相像是庄稼汉一样憨厚的汉子走了进来,见他敷着满身的伤药,忍不住皱眉。
“老六,早提醒过你了,玩女人也得有个限度,真要想了就到窑子青楼,要不照你的玩法,迟早要出事,你自己瞧瞧,如果不是你身边的柱子发现你一整晚没回来,特意去寻你,也不会发现你让人给送进大牢里头,这手脚如果不是赶紧让人给接上了,只怕你就得全废了。”
高震陆求饶道:“行了,三哥,你也别骂我了,谁知道这次会遇上两个疯子,我这不是一时没算准了才会这样吗?下回就不会了。”
被称为三哥的商青揺了揺头,话锋一转道:“行了,大哥要的那虫引是放在你这儿,现在可还在身上?大哥急着要用,我们得赶紧把东西取出才行。”
高震陆脸一僵,有些艰难的摸了摸身上,早先那套衣裳已经被换下了,他一脸寻常地接道:“我那东西都是带在身上的,三哥,要不让人去我刚刚那套衣裳找找?”
“找?!”商青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煞气,“老六,可别跟我说你东西给弄丢了!”
那虫引不只本身珍贵,还有类似钥匙的功用,要是没了,导致那宝贝弄不出来,老六就算再有本事,只怕大哥也不会饶了他。
高震陆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他那时候被打断手脚,疼得要命,哪里还能注意那玩意哪时丢了。
也怪他学艺不精,竟挡不了一个秀才的拳头,但那穷酸秀才看起来不怎么样,却拳拳到肉,就是断人手脚也是利落得很……
他越想越觉得那秀才有问题,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三哥,那天我要去玩那个包子西施的时候,是住在她家隔壁的一个男人把我抓住的,可现在想想不对啊,一个普通穷酸的秀才,怎么能够那么刚好的出现?再说了,那秀才的功夫毫不含糊,我又是去了那儿之后就掉了那东西,该不会那秀才有问题吧?不对!或许连那个包子西施都有问题,说不定是哪里来的人马,想着给我下套,把东西给拿走呢!”
高震陆越说越像那么一回事,到最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
他就说了,怎么会突然阴沟里翻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卖包子的小姑娘,还能够在屋子里放了那么多把刀子,上来就喊打喊杀的,原来是他着了人家的道了!
商青听了高震陆的分析,也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毕竟南阳城里他们也算是摸过底的,没什么厉害人物,来来往往都是普通老百姓居多,而有些看起来不好惹的,老六也不是傻的,不会主动去招惹,看来老六口中的包子西施和穷酸秀才的确很可疑。
高震陆现在不得动弹,可是之前身子受的疼记忆可还鲜活着,尤其想到那秀才阴冷的眼袖,还有毫不留情的就断他手脚的狠戾,强压下的恐惧化成了一股邪火发了出来。
他鼓动着商青道:“三哥,你这回既然有办法把我从大牢里捞出来,肯定是带了人手的,干脆就往那两人那儿探一探,我觉得他们肯定有鬼,就是嘴硬不说,也可以带回去给大哥审问,到时候再怎么嘴硬的人,不都得乖乖的张嘴把自己的来历给交代清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问出虫引在哪里,没那虫引,咱们也不能去取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