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在瑞士的森林小径上拿出婚戒,她完全没犹豫就答应了,还很戏剧化的掩面哭泣,因为她觉得婚后的生活就是男女关系的延伸,他们不但能偶而约会,还能天天一起吃早饭,天天一起调闹钟准备睡觉。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了,结婚后虽然天天见面,但相处时间却更少了,他好像把她当饭友,每天早上一起吃饭就没了,因为她睡觉的时候他还没睡,夫妻一起躺下互相给晚安吻这种事情也只能留在她的幻想中。
没发现衣服是新买的,没发现她胖了,当然对她剪短的头发也不知不觉,无止境的加班,回家也抱着电脑看。她为此检查过电脑,怀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精彩小黄片,导致他如此欲罢不能,但弄了半个多小时还是只看到报表跟邮件备份,没有小黄片。
没有?她不是输给身材姣好的成人姊姊,而是输给那些试算表?这个事实她不知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如果对手是成人姊姊,她可能还能藉着皮肤触感赢过,她相信一个能抱着的女人可比一个只活在影片中的女人强,但对手是试算表耶,她要怎么赢过一张张的进出货明细?她又不能把自己变成开会报表。
这种生活过了一年多,她真的很累,如果一个男人连你从长发变成短发都没感觉,那对他的感情到底还有什么好期望的。
跟这种男人过一辈子?不!
她才三十岁,人生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找一个爱她的人结婚,生孩子,地球有三十五亿男性呢,她的机会还是很大。
偏偏跟贺呈志提离婚,他又不肯。
她就不明白了,事实证明她这个妻子可有可无,既然如此干么不离婚,离婚至少还清静点不是吗?
他们的共通资产只有那间一房一厅的房子,当初一人出两百万买的,在她的想法里,要不贺呈志给她两百万,房子归他,颠倒过来也行,再不然卖掉,卖多少两人平分,但这些提议他都不要。
她真的见识到男人可以卢到什么地步了,不爱你但也不离婚。
但她是什么人?上市公司的专案经理啊,见过的卢人还少吗,他卢她就跟他磨,直到他点头为止,前后过程四个月,比她历代专案的时间都要长。
然后就是那一天,跟着快要变成前夫的丈夫一起穿越了,而且这时代他是主,她是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在这头心思千回百转,那头赵左熙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要说离开二十一世纪有什么舍不得的,就只有她了吧。
现代他身为贺呈志,母亲前几年过世后,他才知道父亲另有一个爱人,甚至他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无法理解,但这是大人的事情,如果连母亲都原谅了,他也没资格说什么谅不谅解。
他一直以为母亲是知道的,毕竟两个弟弟都有报生父认养,身为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母亲不可能不知情。
他不想父亲为难,偶而家族聚会见到那女人他会点头,跟两个弟弟则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没一起生活过却要当兄弟,那太难了,他觉得大家维持表面礼貌就可以。
直到外公生日那天,他去给外公庆生,外公喝醉后想女儿哭了起来,说了很多事情。
他这才知道,母亲虽然明白,但却是不甘愿的,只是父亲跟她说:“你要是不吵不闹,公司以后就会给呈志,不论怎么说他也是我的长子,但如果你要闹,那就离婚带着他走,我一毛钱也不会给你。”
母亲是为了他才忍气吞声。
那时他就觉得自己得努力才行,一定得把父亲的公司接手过来,不为什么,只为他终于知道母亲为何总是郁郁寡欢,他得替母亲出口气。
于是他放弃了学者的路,毕业后按照父亲安排进入公司担任经理,为了要在弟弟毕业前握住实权,他付出很大的心力,中文系学生空降到商务圈,专有名词全不会,Office除了Word跟PPT之外都不懂,上班时得一边查书,下班后得给自己补课,他发愤读书,终于不再是人人暗嘲的草包经理,而是一个能保持出货正常的经理。
这一行要能准时出货并不容易,因为下游厂商会因为各种关系短少出货,甚至明明要十二万件,他却只出货十万,还完全不告诉你短少,等过了海关验货才会发现少箱子,而这时候已经要面临门市分配问题。
门市是最不能得罪的,一旦允许的数量有所短缺,造成活动瑕疵,门市下次就不会上架了,相同商品多的是,能取代的品牌也多的是,不见得要他们这家。
他如果自己没空盯货,就会派心腹去,麻烦归麻烦,但飞一趟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在两个弟弟毕业前,他已经是兼任经理,手握两大部门,而弟弟们也完全没让人失望,开始夺权之路。
在董事会以压倒性的票数决定他是下一任执行长那一天,他特意提早回到家里,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直到很晚如珊都没有回来,他忍不住打了电话。
柳如珊的语气很不好,“现在已经快一点了。”
“你怎么还没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冷笑,“我人在新加坡出差,月历上有写,麻烦你去看一下。”说完喀的一声,挂了电话。
他走到月历前,赫然发现有三天写着出差,而且她昨天就出发了。
昨天?对了,他跟董事会的人去喝酒,喝多了怕吵到她,所以直接睡在沙发,早上起得晚了,匆匆梳洗过后就去公司,根本没发现家里没人。
柳如珊从新加坡回来后,便跟他提离婚的事情。
他第一个反应是,“不要。”
她很是意外,“为什么不要?”
“为什么要?”
“你连我出差了都不知道,你觉得这种生活有意义吗?我是觉得没有。”柳如珊的表情看不出好坏,“我这半年跟没老公差不多,住一起还得帮你洗衣服,我没那种奴性。”
“衣服我可以自己洗。”
“又不是洗衣服的问题。”
他执着起来,“你刚刚说是这个问题的。”
柳如珊看着他,“你需要的只是一个管家跟打扫阿姨,你不需要妻子,可是我需要丈夫,所以我得跟你离婚。”
“我是你的丈夫啊。”
“你是吗?不知道我出差,不知道我剪头发,连我们公司的警卫都发现我剪头发了你却没发现,丈夫不是这样当的,我需要关心,既然我对你的生活可有可无,那不如离婚,我不想浪费时间。”
他愕然,原来在她眼中,跟他的婚姻已经是浪费时间了?
可是他不想离婚。
这几年的忙碌,这半年的冲刺,她是他心底最后那抹温柔,只要等大权在握,慢慢把股份买下,他就可以空闲下来,或计画小旅行,或计画生孩子,总之跟她在一起什么都好,就是没想过她要离婚。
可柳如珊十分坚决,后来他也想开了,要离就离,他可以追她一次,为什么不能追第二次?只是没想到会出那种事情。
他在赵左熙的身体中醒来时十分错愕又惊慌,一开始也怀疑过是恶作剧,但实在不像,历经几次昏睡醒来,总算接受了。
接下来又是另一串的考验,所幸原主是被砸到头,所以他这个赵左熙就算有什么不对也很好糊弄,在确切知道自己将以这个身分活下来后,他便开始收买人心,赵宅的大小事情由小厮家安,家华去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