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遂花的丫头身分来说,算高攀了,以这时代来说算是一门好亲事,但也许遂花心有所属,那就另当别论。
春分问道:“遂花不喜欢?”
“是啊,那丫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马管事的孙子可是多少丫头想嫁的,她居然还犹豫,我娘也宠她,见她犹豫就说年纪还小,明年再说,马管事的孙子说愿意等呢。”
春分点点头,大东朝的女人好辛苦,遂花才十四岁啊,根本是儿童,该让爸妈疼宠的年纪却有人要来提亲,之后要操持家务,侍奉公婆,传宗接代,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不过李氏也才大她两岁,就已经有主母的派头了,唉。
“那你呢?你可是姊姊。”春分歪头。
满花嘻嘻一笑,“婢子早订亲啦。”
噗——订,订亲了?“跟谁?”
满花笑咪咪的说:“跟费嬷嬷的孙子,是娃娃亲,明年六月就要过门了。”
春分再度吃惊了,眼前这小女孩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太可怕了,知道是一回事,看到一张幼嫩脸孔说着自己将要嫁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行,价值观差太多了。
穿越到这里后,她一直自欺欺人过日子,觉得凭着现代人的聪慧,她一定Hold得住,而在之前,因为翔云院人口简单,她也的确过得不错,但老实说,她无法再这样过下去了。
李氏没错,因为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再者她是正妻,正妻有正妻的权力,错的是她,她来错时代了。
二十一世纪才是她的年代,三十岁的她已经是专案经理,在成衣界有一片天,每个月都要出差虽然疲惫,但看到衣服热卖的消息又很有成就感,每天跟厂商厮杀追单,下班后若还有时间就跟朋友去看个电影,把年假累积在一起做小旅行,那才是她的时代。
她好想回到以前的日子,而不是明明没做什么,却得卑躬屈膝……
正在哀怨,格扇突然被一把推开,李氏领军,一左一右跟着大丫头翠儿,福儿,几个陪嫁的跟在后面,那群人中还有一脸为难的方嬷嬷。
方嬷嬷劝道:“大奶奶,听说做不得准,还是等大爷回来再说吧。”
李氏冷笑,“方嬷嬷莫非是想站在那小蹄子那边?”
“您是大奶奶,老奴不敢,只不过大爷从小就有主意,大奶奶这样恐怕会惹得大爷不快。”
“老东西,你不用拿大爷来压我,我既然是主母,那么就得维持翔云院的名声,万万不许有人做出败坏大爷声誉的事情,给我搜!”
春分懵了,这是哪一出?“大奶奶,您这是做什么?”
“柳春分,站着瞧吧。”李氏冷笑。
春分正觉得自己来错时代,又见丫头嬷嬷在自己房中任意翻箱倒柜,忍不住怒道:“都给我住手!这是我的房间!”
她声音太大,那群丫头嬷嬷一时呆住,竟真的住手了。
李氏见状大怒,“你们这群死人,要你们住手就住手,搞清楚谁才是主子!”
丫头嬷嬷慌忙低头又开始搜。
春分气得发抖,她已经够退让了,李氏还咄咄逼人,想冲过去阻止,李氏身边的两个婆子眼明手快的把她架住,力气大到让她无法挣脱。
“大奶奶,自您进门后我一直恭敬有加,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竟让您带人来搜房,我虽然是奴,但赵家也没哪个主母这样对姨娘的!”她好想咬李氏一口。
李氏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做事情不用跟你这贱人交代。”
贱人?她什么都没做就成了贱人?可恶,她决定了,就算居外不易,她也要搬出去,宁愿住在破庙也不继续在这边受人污辱!
下定决心后,春分反而冷静下来,就看她们能找出什么。
不一会,一个丫头的声音传来,“大奶奶,找到了。”
李氏得意一笑,甩手进了屏风后面的房间。
春分心一紧,该不会千防万防还是给人藏了书信,或者栽赃她偷东西吧?她急忙跟进去,却发现丫头找到的东西就是床下那包……情趣用品。
春分看到东西摊了一桌子,既愤怒又尴尬。
李氏哼了一声,“好个淫荡的小贱人,我倒要看看你在老太太面前准备怎么说!来人,把东西拿了,这小蹄子一起带去茂林院。”
一行人来到茂林院,饶是赵老太太年纪一大把,也没见过这么多花样,那栩栩如生的交合小木人,半透明的亵衣,绘有各种放浪姿势的春宫图……
李氏一脸委屈,“老太太您看,这小蹄子就是这样迷惑大爷。”
赵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春分,你救过大爷的命,所以我一直对你心存感激,不过这么多淫秽之物可不是为人妾室应该有的。”
春分跪在地上,“回老太太,那些不是婢子的。”
李氏尖叫,“你还说谎!”
“是大爷买的。”
李氏更怒,“胡说!”
赵老太太摇摇头,这大孙媳妇实在不行,这么沉不住气怎么当家,要真是姨娘做妖,做错事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受惩罚,她就先把自己气死了。
说来也是自己糊涂了,光听唐媒婆说李家姑娘好生养,什么都没打听就去提亲,现在可好,千寻万找,却找来了一个没有智慧的孙媳妇。
“老太太,这小蹄子分明在狡辩,这满桌房中物本不是良家妇女应该有的,还用其迷惑大爷,孙媳妇想打她二十大板以示惩戒,求老太太允许。”
二十大板?那是要她的命啊!
春分连忙说:“老太太明鉴,真是大爷买的,婢子不过是个姨娘,大爷买了要放我这,我怎能推辞?老太太不信,请大爷来问就知道,婢子没做的事情绝不挨板子!”
赵老太太想了想,“费嬷嬷,大爷人呢?”
李氏一听就知道赵老太太是站在春分那边,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回老太太,金家四爷来了,大爷陪着他说话呢。”
“金家四爷走后,让大爷过来。”
费嬷嬷回覆,“是,婢子这就去交代家安。”
“春分先起来站着吧,孙媳妇你也坐,金四爷都是有事情才会过来,说完就走,大爷很快就会到。”
春分连忙爬起来,老太太人真好,她跪得膝盖要疼死了。
赵老太太见春分神色如常,又见李氏一脸忿忿不平,再次责怪自己没相好姑娘——她选择相信春分的说法不是她站在姨娘那边,而是想给这孙媳妇一个教训,不要大声嚷嚷,你越嚷,我越不理你,可没想到李氏完全不懂她的苦心,反而摆出臭脸,这脾气左熙哪里会喜欢。
花厅里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在这样肃杀的气氛中不知道过了多久,费嬷嬷总算回来了,“大爷到了。”
春分松了一口气。
赵左熙大步迈入花厅,正想问怎么了,就见那一桌子情趣用品,再看春分一脸蔫了,心里有了计较,于是笑说:“这东西怎么被祖母掀了出来?”
赵老太太骂道:“你还笑。”
“贪个新鲜而已,怎么了?”
赵老太太见孙子满脸不在意,便也气不起来,“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祖母问这问题,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回答。”
“是你弄进来的?”
“是啊。”赵左熙还是一派轻松。
这一回答,赵老太太松了一口气,李氏却是更加委屈,但赵老太太也懒得管李氏了——若是春分买的,她绝对不能让这么不知羞的女人继续待在翔云院,但赶她出去又显得无情,是孙子买的倒省得她伤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