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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鳄鱼?」她傻眼看着他。

  「鳄鱼。」他点头微笑,「超级大的一只。」

  说着,他小心的把自己完全撑坐起来,俊帅的脸孔因为这个动作扭曲了一下。

  为了避免自己笨拙的再次摔到他身上,小满配合的往旁爬开,却还是忍不住咕哝:「你受伤了干嘛还当我肉垫?」



  「你知道,你要是撞破了脑袋,我就是个现成的嫌疑犯。」

  她恼怒的再次碎念:「如果你不私闯民宅,先打个电话给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我不想吵到你睡觉。」

  这理由正常到不行,只是他的行为实在瞎到让她无言,只觉好气又好笑。

  「你真是个疯子。」

  他在这时掀开身上的T恤,其下的惨状让她倒抽口气。



  「噢!我的天啊——」

  他胸腹上缠了白色的绷带,其他没被遮住的地方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些地方有着大片的擦伤。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不是我,是鳄鱼。」他好笑的提醒她,一边小心的脱下自己的T恤。

  因为眼前这男人看起来实在太糟糕,她没有阻止他脱衣的动作,只是起身去开灯。

  灯光大亮之后,他的模样看起来更糟了,那惨况让她差点又叫出声。

  「你需要立刻去看医生。」她忧心忡忡的宣布,一边跑去门边拿车钥匙。

  「我看过医生了。」他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绷带,告诉她:「放心,没事,看起来没再流血。」

  「老天,那只是外表!而且你都快被包成木乃伊了,就算流血你也不知道!」她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他说:「经过刚刚那一摔,你的肋骨可能整根断掉了!」

  「放心,它们没断。」他说得斩钉截铁,笑道:「如果断了,我会知道,疼痛的程度不一样。」

  说得好像他很有经验——

  她着恼的快步走回他身边试图扶他起来,下一秒就看见他动作小心但万分轻松的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可恶,显然他真的很有经验!

  「你不需要那么紧张。」他看着她说:「我很好,医生有开药给我,如果我情况很糟,你觉得航空公司会让我上飞机吗?我只是需要找间旅馆好好睡个几天就好了。」

  他指指那个放在她客厅桌上的信封袋,「你的书。」

  说着,他小心的弯腰拿起一旁的车钥匙,见他一副要往外走的模样,她火速挡在他身前。

  「旅馆?睡个几天?你确定你这模样,有旅馆敢收你吗?」

  现在她知道他为什么没去找旅馆投宿了,他自己知道他这德性,就算真的有旅馆敢收他,也要费上不少唇舌。

  谁知道他何时会死在房间里啊?

  瞧他一脸疲倦,双眼还泛着血丝,她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让他走出大门,他要是一出去就挂掉怎么办?

  「如果你以为我会让你这样走出去,你就是个白痴!」她恼怒的看着他道:「你不想去医院可以,给我立刻转身去床上好好的躺下。」

  「你没有第二张床。」不然他早爬上去了。

  「我已经睡饱了!」她指着房门对着他咆哮,道:「快去!」

  他认得女人歇斯底里和抓狂的模样,从小在女权至上的家庭长大,他也清楚记得不可以在这时候忤逆她们的意思,特别是他真的真的很想要躺下来倒头大睡一觉。

  所以当她开始对着他跺脚啦哮时,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OK,OK,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

  她额角冒出青筋,他忍住想笑的感觉,立刻乖乖转身,走入她敞开的房门,以防她忍不住拿手中车钥匙攻击他。

  耿念棠走进那间整齐的卧室时,并没有太多力气去注意房间的摆设,但他还是看见了她把一对古老的泥板挂在墙上。

  那泥板浮雕看起来很眼熟,他想起来那是她在伊拉克时,万分宝贝的东西。

  拉玛啥咪东东的。

  她跟在他身后进门,和他拿了车钥匙,到外面车上帮他拿行李和医生开的药。

  他脱下脚上的靴子和臭袜子,有那么一秒,突然对自己的脚臭有点不好意思,他走进她的浴室洗脚,看见她洗手台上还摆了绿色的多肉小盆栽。

  镜子里的他满脸胡碴,右眼还瘀青了,他真的很难怪她一脸惊恐,但他很清楚那些都是小伤,只是看起来有点恐怖,他对自己做了一个鬼脸,坐在浴缸边洗脚。

  她的浴室很乾净,米白色的毛巾在一旁折得好好的,镜柜里有着一盒抛弃式隐形眼镜和一副无框的备用眼镜,他打开看见时,挑了挑眉。

  所以,这小女人有近视。

  也许他不该意外,毕竟她是个书虫,他认识的书虫大多有近视。

  三百度,没有很深,也不会太浅。

  他把那盒写着度数的隐形眼镜放回去,拆了一支她收在镜子后面的备用新牙刷,开始刷牙。

  几分钟后,他走出浴室时,她把药拿回来了,顺便给了他一杯开水。

  她在房间里进进出出的,嘴里不时滴咕着他是个疯子,收走了床上原本的毯子,然后拿了另一条毯子给他。

  他如她所愿的吞了药,然后躺上床。

  能够好好的躺平,真是该死的好,让他叹了口气。

  柔软的枕头有着淡淡的柠檬香。

  半梦半醒间,他看见她站在窗边研究他的抗生素和止痛消炎药,然后拉上了窗帘,跟着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拎起他的靴子和塞在里面的臭袜子走出去。

  听着她来来回回活动的声音,他再次喟叹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当小满再次回到房里时,床上的男人安静的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的。

  有那么一秒,她真担心他挂掉了,但他的胸膛微微在起伏,显示他还活着。

  她松了口气,做了蠢事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他有可能有内出血,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意让他留在这里,她应该要逼他去看医生才对,只是她怀疑他会愿意去。

  更可能的,是他不能去医院,也许到医院会让他惹来杀身之祸之类的,但收留他也有可能让她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可恶,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小满翻了个白眼,却仍是轻手轻脚的走去开衣柜,拿出乾净的衣服,到浴室里换掉身上的睡衣,然后拿清水漱口,把嘴里残馀的牙膏泡沫全清乾净,虽然她平常很爱薄荷口味,但此时此刻她大概有着全世界最清新的口气了。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一个鬼脸,这才抱着睡衣离开浴室。

  临出房门前,她又偷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

  他依然在呼吸,而且很认分的盖上了毯子。

  很好。

  她握住门把,轻轻关上了门。

  悄悄地,小手拂上了额头。

  他能感觉到小手抹去了额上的热汗,带来一阵舒适的冰凉,让他叹了口气。

  小手的主人滴咕着离开,不久后又把一块冰过的湿毛巾放到他额头上。

  她每个小时都会跑来检査他,每四个小时就会把他摇醒,给他东西吃,要他喝水吃药,还不知从哪弄了温度计测他的体温。

  他有一点轻微发烧,但那微热的体温没有继续往上升。

  他很好,他不是第一次受伤,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但他也了解她为什么这么紧张,所以她叫他干嘛,他就干嘛,完全不抵抗。

  黄昏时,他醒过来,看见她拖来了一张大椅子,整个人蜷缩在上头睡着了,曲起的双腿上搁着一本翻开的书,小手松松的抓着一条毛巾。

  毛巾是给他用的,她一直在帮他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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