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的管事何忠把五名厨娘都叫了过来,介绍给金桐蕊认识,她们都是三十来岁的妇人,金桐蕊见她们模样伶俐,平素也是做惯了厨房活的,也没有异议,只要求再看看宴客厅。
见赵林疑惑,她解释道:“菜品离开炉灶到上桌的时间也至为紧要,若是宴客厅太远,会影响冷热菜品的滋味。”
赵林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姑娘年纪小小,懂得甚多啊!”
金桐蕊也是个性急的,看过厨房和宴客厅之后,便直奔主题了,“不知赵老爷一桌席面的预算是多少?”
赵林大器地道:“没有上限,姑娘尽管开出辨买单子,我自会让管事将最新鲜的食材辨买整齐。”
金桐蕊神清气爽的一笑。“虽然您没有预算的上限,不过我也不会净挑那精贵的食材来做,像您说的,咱们讲究的是家常小菜也能令人惊艳,精贵的食材,做出的菜肴未必能令人胃口大开。”
赵林同意的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
金桐蕊笑了笑。“那么我回去想想菜单,明日下午请车夫大叔到我家里拿,若您有何不满意之处,咱们还可以商量。”
赵林就怕金大秀会反悔让金桐蕊来办席面,趁着吴进也同来,要求白纸黑字写明了做厨的时间和酬劳,一式两份。
赵林派车夫送他们回太,路上金桐蕊要求到市场看一看,不为别的,她想看看这地界有什么生鲜食材,回力才好琢磨食谱,要不然若她列了几样需要辣椒才能添香的菜品,这里却还没出产辣椒,她岂不是糗大了?
逛过了市集,回到飘香村也黑灯瞎火了,奉莲娘已做好了晚饭在等他们父女俩,吃饭时少不得细细问过那赵家厨房的情形。
折腾了一日,金大秀父女也累了,饭后各自洗漱歇下。
金桐蕊躺在床上,尽管身子很疲累,脑袋却是转个不停,不停地琢磨着菜单,最后索性翻身而起,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没吵到沉睡中的母亲。
聂氏和金慧英离开了之后,奉莲娘还没搬回她原来的房间睡,而金铜蕊的房间是单床,也着实太小了一点,两个人睡着要翻身也不舒适,金桐蕊提醒自己,明日得记得叫她娘搬回原来的房间睡才好。
她拿了笔墨纸砚到穿堂,点了蜡烛,静下心来,开始苦思着菜单。
兴许是太累了,她还没想好完整的菜单便睡着了,这一觉,睡了个昏天暗地,有人来了也不知道。
任容祯待金大秀和金桐树睡着之后,这才悄悄推了轮椅出来,他这么做已经有几日了,还未曾被人察觉,他原是趁机去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不想却看到趴在穿堂桌上睡着的金桐蕊。
一见到她,他便不自觉勾起一抹温柔笑意。
这古灵精怪的小妮子,竟让他不管不顾的在此地赖了许久,就像如今毒已退,他已可站可走,他仍不想离开,每每想到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分明不是柔情似水之人,向来不懂什么是儿女情长,却一再拖延回京的时间,而且他心中打的主意是要走也要将她一起带走,他得看得到她,心里才会忠实,否则像她这样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姑娘,很可能得罪了人而不自知,被人家怎么样了都不知道,所以了,他得带在身边来回看管,不能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如此,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那么,他要如何名正言顺的带走她?
很简单,娶了她。
只要娶了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走,她就必须跟他走。
眼下就只有一个问题,要如何让她明白他的心思?
事实上,意识到自己对她莫名的日久生情后,他未曾隐藏过真正的心思,是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摆摊挣钱上头,眼里根本看不见其它,饶是看见了,她肯定也不会太在意,不会想太多。
他想过了,这样下去,不知要耗多少时间,他还得回京一趟交代自己的行踪再去边关,这事绝没办法拖上一年半载,他再不现身,府里恐怕真要为他办丧事了。
因此,他需得让她正视他这个人的存在,让她甘心随他去京城,在他离京之时,也能安之若素的等他回来……
他的心思飞转,眸光却是片刻不离金桐蕊。
她睡得极熟,肯定是累坏了,他情不自禁地替她将脸颊上的细发拨开,看着睡到嘴儿开开的她,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想要抱她进房里去睡。
画面一出现,他顿时一个激灵。
不成!万一她醒来,见到他能站了,他还拿什么理由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第九章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老爸(2)
“老……”她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呓语。
他将轮椅推上前,凑近她,听到了两个字,她重复说了好几次。
他以为她要醒来了,然而她只是低喃呓语,并未清醒,接着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纸张上头,拿起来一看,不免有些讶异。
她竟然会写字?!
不错,她会写字,就是写得丑了些、大了些,但写了些什么,倒是能认出来,纸上写着第一道:“散烩八宝”,第二道:“冬瓜鳖羹”,第三道:“丁香鱼”,第四道:“东坡腐”,第五道:“葫芦鸡”等等,不外乎是些菜名。
菜名并不稀奇,倒是那空白处的图画是什么?一栋他未曾见过的三层宅子,有许多一格格的窗子,横匾写着“金园。”两字,门外一个短发高大的男人,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身上穿的衣裳也颇为奇特,旁边是个短发少女,同样数着方形帽子,但短了许多,身上的衣裳和男人差不多,腰上都系着一片长及膝下的裙子,裙子里头又穿着裤子,鞋子的样式也颇为奇怪,上头系着带子,有个汤勺模样的图案,同样是他未曾看过的。
这是在画她自己吗?线条简单,她将自己的神韵勾勒得极像,她笑靥如花地靠着男子,双手既俏皮又亲密的挽着男子的手臂。
他不由得挑眉,心里顿时涌现了浓浓的不悦之感。
画里的男人是谁?
再怎么说,就算只是画,她也不该把自己画得和男人如此亲密,再说那男人看起来也有年纪了,这样的男人不会至今还没娶亲吧?她和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依偎在一块儿,成何体统?
金桐蕊揉着眼睛醒来,就见任容祯拿着她书写的纸张蹙眉在看,她心里一个咯噔,连忙一把夺走,揣进兜里,一颗心在胸口里怦怦乱跳,没好气地道:“你做什么偷看人家的东西?”
这人特别敏锐聪敏,要是让他看出端倪来就麻烦了。
她的态度令任容祯更加不快,他也没想到自己并没有立场,冷声质问道:“你画里的男子是何人?”
金桐蕊就怕他问这个,听到他真的问起了,不免有些头皮发麻,但她尽可能故作镇定地哼了一声,“要你管!”
这三个字完全触犯了任容祯的逆鳞,尤其他心中早已将她认定为他的人,更是容不下他管不着她的事。
他眸光锐利的瞅着她,缓缓开口,“他是“老爸”吗?”
金提蕊惊讶得说不出话老,听到自已的心跳一声大过一声,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她瞪着他,心急地追问:“你怎么知道他是我老爸?你怎么知道的?”
任容祯知道自己这会儿占了上风,气定神闲地道:“你先告诉我什么是老爸,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