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里拜了神龟厨祖为师(1)
“金桐蕊!都几点了,还不给我起来!”
哨音响起时,金桐蕊好梦正甜,突然身上暖呼呼的被子被抽走了,虽然穿了成套的铺棉睡衣,连帽子都戴上了,毛袜也穿上了,可她还是猛然打了个冷颤,正揉了揉眼睛想睁开,一记铁掌就毫不留情地往她的脑门打了下来。
“要我说几次,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金不焕恶声恶气地在她耳边吼着,“你以为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能镇住那些个老师傅吗?你以为你老爸能活上天长地久吗?等我两眼一闭死了,你若拿不出点真功夫,那些老家伙会听你的吗?你要没本事服众,就别想留住金园,金园是我一生的心血,可不是留给你糟蹋的,你要是没心学就趁早离开,我才不想浪费我的时间!”
金桐蕊就算捂着耳朵也能照样背出一遍,因为这是她老爸每日叫她起床时必念一遍的台词,她一年要听三百六十五遍,能不背得滚瓜烂熟吗?
他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她老爸向来是以“家暴”的方式表达对她的爱和关心,尤其得知自己得了肺癌、活不过两年之后,老爸对她的要求更是严苛到了极点,像现在……她眯着眼瞄了瞄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凌晨四点啊,大多数人都还在被窝里作好梦呢,老爸偏要说得好像她睡到太阳晒屁股似的。
若不是能充分理解老爸对她这独生女是如何的放心不下,她早就搞叛逆和离家出走了,哪个花样年华的十七岁少女会想要整日泡在油腻腻的厨房里?她是对做菜有兴趣也有天分,可是她不喜欢这样的魔鬼训练啊,这种分秒必争、什么料理都要三天内把她教到会的感觉,好像、好像老爸随时都会离开她似的……
金桐蕊吸了吸鼻子,把泪意逼回去,把帽子拉下来,鼻音浓重地道:“起来了啦,不要再吼了,再吼我耳膜破了,听不到火候的声音怎么办?你要负责吗?”
“还给我废话!”金不焕假装没看见女儿红了眼眶,假装没听见女儿的哽咽,狠着心一把揪住她的领子,粗暴的摇了她的身子好几下。“清醒了没有?马上给我清醒!”吼完,他手一松,转身走出了女儿的房间。
三十分钟后,金桐蕊已经光速从自家骑脚踏车赶到金园,在员工休息室里分秒必争的换上了雪白的厨师服,清爽地扎起马尾,一双小手飞快地在厨房里切切洗洗,而她老爸呢,早早就已经守在厨房里了。
她可是连早餐都没有吃,连杯热牛奶都没能喝上一口,而此时是腊月寒冬,这波寒流只有八度,谁能比她更心酸?
金园在业界是数一数二的中餐厅,她老爸金不焕更是获奖无数的国宴御厨,招待过许多国外贵宾,每次都能令宾客满意,令主人脸上有光。
而虎父无犬女,她的味蕾极为敏锐,打从五岁就展露做菜天分,参加过国内外无数大大小小的比赛,“小小料理达人”的封号天生就是为她设的,获奖的奖杯都快摆不下了,老爸是她的骄傲,而老爸也以她这个女儿为荣,尽管在厨房里他们这对脾气一样火爆的父女常常一言不合吵起来,可是一旦走出了厨房,他们父女的感情可是很好的,若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事,就是那个女人了吧。
那个女人就是生下她的女人,在她还在读幼稚园小班的时候就勾搭上当时金园的二厨,两个人卷款潜逃私奔了,这是老爸和她心中永远的痛,没有妈妈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格外艰辛,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她知道父兼母职的老爸更心累。
金桐蕊看着自家老爸虎背熊腰的高大背影,忽然觉得老爸好孤单又渺小,她正想走过去说两句安慰的话,突然一阵天摇地动,百来坪的厨房里,所有锅碗器具都在震动掉落。
她紧紧靠着光洁的不锈钢料理桌,惶恐地喊道:“老爸!”
金不焕试着保持平衡,他其实也很怕,但他装作镇定地道:“点点,你不要怕,老爸这就过去……”
轰!
他话还没说完,整栋大楼应声倒塌,他的视线里只见到宝贝女儿坠落……
“你这孩子做啥这么倔啊?不嫁就不嫁,爹娘还能跟你大伯父好好说,你做啥去撞墙呢?这都躺了五天了,万一醒不来,娘也不要活了……”
金桐蕊穿来已经五天了,初初的惊吓平复了些许,原主的经历也在她脑子里转了好几次,只不过她的身子无力,眼睛黏乎乎地睁不开,喉咙又发不出声音,只好瘫了似的一直躺着。
听声音和凭感觉她便知道是原主的娘亲在为原主擦拭身子,原主的娘亲叫奉莲娘,对闺女撞墙一事万分自责,日日都仔细的来为她擦身子,悔恨交加的跟她说话,期盼着她能醒过来。
她也好想醒过来,因为她实在太饿了,她这才知道原来穿越时空是个体力活,她饿得可以吃下十头牛。
“娘……”金桐蕊费力的发出声音,她以为会像前几次那样失败,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点点!点点!你醒啦?”奉莲娘喜出望外的紧紧抓住女儿的手。
金桐蕊动了下眼皮,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原来她在这里的小名也叫点点,难道这就是她穿来的原因?
“你的头是不是很痛啊?”奉莲娘紧张地说道:“你流了好多血,又肿了一个大包……”
“娘,我饿……”
奉莲娘恍然一愣。“对对,躺了五天,自然是饿了,你等等,娘去弄米粥。”
什么米粥?金桐蕊听得直蹙眉,忍不住说道:“娘,我想吃肉……”
“肉?”奉莲娘一愣。“你想吃肉啊……”她牙一咬。“好,你等着,娘去给你弄肉来!”
金桐蕊听着奇怪,怎么壮士断腕似的,难不成她投生的人家连肉都吃不起吗?根据原主的记忆,原主的家境确实不好,可没说吃不起肉啊,她跟她老爸一样都是无肉不欢,如果这个家真吃不起肉怎么办?
一时间,她纠结起来。
不过,也因为心里这样纠结的活动了一下,她能睁开眼睛了。
我的天啊!
虽然她保有了原主记忆,也有了心理准备,可她真没想到居住环境竟是这样破旧,这算是女孩子的房间吗?
她躺在炕上,身上盖了条补了又补的薄被子,放眼望去,家徒四壁,都是土色,房门上挂了半截破布权充帘子,寒碜得很。
原主的大伯父作主要把她嫁给年过三十的打铁匠做续弦,已收了对方二两银子当聘礼,原主死活不嫁,这才撞墙,而这么一撞就给撞死了,若她没穿来,估计这时候金家就在办丧事了。
身子无法动弹时不觉得饿,如今醒来了,饥饿的感觉分外明显,胃好似都打结了,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娘再进来。
都已经过了一小时有了吧?难道去弄肉的意思不是去煮肉,而是出去买肉了?不对啊,会说:“弄”这个字,分明是要去设法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家没钱买肉。
金桐蕊是个急性子,没法再等了,反正她已经醒了,索性出去看看,她也要认识认识她穿来的这个世界是何模样。
外间屋里,奉莲娘正眼巴巴的望着大门,见女儿扶着墙出来,连忙过去扶她。“哎呀!闺女,你怎么不在房里躺着,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