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雨日的禁忌
一道闪电划过,劈开层层乌云,豆大的雨从空中落下,打在地上后沾上尘土飞扬起来。
墨王府的人惶惶行走在王府内,在经过展扬阁时,谁也不敢多吸一口气或发出丁点声响,王府人人都知道,凡遇雨天,能避展扬阁多远就避多远……
随着雨声渐大,湿气扑鼻,展扬阁内的男子痛苦抱胸,双眼充满愤慨。
此时一个奴才许是太紧张,加上天雨路滑,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立即让其他人露出惊恐的表情,众人七手八脚捂住他的口鼻,不让他透出哀号的叫声,还有人情急之下一拳往他脑袋打下去,想将他打昏省事,那人挨了打没昏,但口鼻却是被捂得险些断气。
众人见他眼睛凸起,脸色发白,这才赶紧松手,他有了气息转活过来,正想破口大骂时摸到一脸的雨水,想起还下着雨,马上噤声不敢骂,但来不及了,一只杯子由展扬阁内飞出来,穿过窗子砸到了他的头,头顶登时破了个洞,血流如注,他牛眼一瞪,昏死过去。
众人见状,马上跪下,屏息不敢再动,只听着由阁内传出来沉重的喘息声,直到雨停,里头的人气息逐渐顺畅了,众人这才敢起身离去,然而那被砸昏脑袋的家伙却被大伙儿不客气地丢下。
主子逢雨心头必如针扎,痛彻心腑,偏这家伙不谨慎,真跌跤也得跌远点去,惹出动静,刺激了主子,还差点连累众人跟他一样让主子给办了,这家伙自己找死,就让他在地上躺躺,醒了自己滚回去,若醒不来那就算他倒楣!
第一章 抗旨拒婚(1)
晏金王朝,天喜二十三年,大年初一。
一早皇宫大内总管太监王秀胜带着圣旨来到墨王府,半个时辰不到就抹着脸上的汗水落荒而逃。
“陛下也是一片好意,皇叔已二十有七,我父王在您这年纪时早有四妃环绕,就是陛下自己孩子也都三个了,偏您至今还是独身一人,连个家眷也没有,您又是陛下唯一同母所生的亲弟弟,陛下长您二十岁,根本视您为子,关心您的婚事、为您指婚理所当然,您却将王公公轰走了,这不是让王公公交不了差,也让陛下难堪了?”
这说话的是齐王世子皇粤,其父是当今皇帝的异母兄弟,他虽称墨王皇文诺为皇叔,但也仅小墨王四岁而已,两人说是叔侄关系,实则更像兄弟。
这回陛下为墨王指婚,心知自己这个小弟不好搞,所以让皇粤跟着王秀胜同来,想说有皇粤敲边鼓,指婚这事会顺畅些,可哪知王秀胜还是让人给不留情的踢走了。
皇粤说完这些话,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皇叔,同是皇族人,可这位皇叔却是比自己俊美许多,不仅拥有媲美女人般光滑的皮肤,那唇形鲜明,五官突出,绝对是自己见过最美丽的男人了,可惜他眼神冷峻,气质寒冽如冰,让人不得不为他的冰冷而心生畏惧。
皇文诺穿着一身精致的白长袍,颀长的身子起身,走到皇粤面前停下,炯亮的黑眸俯瞰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直让皇粤打从心底发寒,着实后悔奉皇命走这一趟,还说了方才那一段不长眼的话。
“我的话皇叔若不爱听,不如就当我没说……”望着自己头顶上那张生得俊美无俦,任谁看了都会心折的脸庞,皇粤不由自主地把眼睛给闭上了,男人长这么美干什么?!害人惑心乱神的很不道德啊!
“陛下多管闲事就算了,你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你也急着讨老婆?那得了,我这赐婚对象给你算了。”
皇文诺开口,声音醇厚,若用这嗓音说情话,那可会醉死一票人,可恨这声音撩人,却从不说好听的话,更不找女人调情,简直暴殄天物!皇粤在心里嘀咕。
“我说皇叔,这事您不好这么大方吧?魏丞相之女魏绾烟的外祖父乃是常州大儒岳明,岳氏家族中先不说岳老爷子多德高望重,就说近百年来出了九个状元、两个探花,魏小姐从小养在常州岳家,今年芳龄二十,虽说年纪稍稍显大,但受岳老爷子亲自教养与岳家家风薰陶,想必绝对是个品德兼具、才华洋溢的女子。
“她本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可陛下偏将人指给您,听说太子对此还颇有怨言,怪陛下偏心您,您却嫌弃这个对象不要,还要将人送给我,这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不知好歹?”这话令皇文诺俊眸冷冷眯起。
皇粤见了一窒。这个皇叔平日性子清冷,人不惹他时还算“和善”,一旦惹毛他,鬼都要怕他的,这会儿自己说错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算了。
“口误、口误,我的意思是——”
“五戒,把人给本王扔出去!”皇文诺不等他废话,已是转身道。
五戒是墨王的贴身奴才,二十来岁的小胖子,听从主子吩咐上前去,为难地朝皇粤说“奴才不敢碰世子的身子,是不是请世子自己走呢?”
皇粤青了脸,哀怨道:“五戒啊,你主子把我轰出去,陛下不怪我办事不力才怪,你说我是招谁惹谁了?”
五戒同情的看着他,“世子不走,陛下定会看到您尽心办皇差,只是,奴才怕您得了陛下一声赞美,却坏了叔侄关系,更惨的是,您齐家军的粮饷可能会延个几日才能拿到了……”
皇粤一愕,虽说父王与皇叔都是陛下的兄弟,但父王与陛下毕竟不是同母所生,有份隔阂在,陛下尽管给了父王兵权,让父王率齐家军镇守边疆,却也处处掣肘,难以全然信任,才会留下他在京城当人质,让父王不得轻举妄动。
父王长年在外,每月的军饷发送至关重要,朝廷不给钱,齐家军就得喝西北风,而这负责拨钱的就是眼前的墨王了,同样是兄弟,陛下对墨王可说爱护有加,辛劳的守疆工作不会让他去,只会给他安逸又能掐着人脖子的活儿做,比较下来,自己父王可是苦命多了。
皇叔若真不拨款给齐家军,父王的大军只能啃树皮当饭吃了,说什么自己也得罪不起这个握有重权的皇叔。
他抹抹脸,马上对墨王说“我走我走,陛下那里我去请罪就是,还能因为这点事为难皇叔吗?只是皇叔能否给个话,让我回覆陛下。”
“你转告陛下,我不娶魏绾烟,让他收回圣旨。”皇文诺“发慈心”给了个话,让他交差。
他苦笑道:“好吧,那我就原话带给陛下了。”可想而知,这话说出去后,陛下会如何迁怒自己了,唉!办不成皇差,他无奈的打算走人了。
“等等。”皇文诺忽然又将人叫住。
“皇叔请吩咐。”以为他回心转意,皇粤喜出望外地忙回头。
“我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
问的是这个啊……皇粤的表情马上失望的垮下。“皇叔寻找的人太过缥缈,再给我些时间吧!”
“那滚吧!”皇文诺俊容沉了沉,不悦的挥手。
皇粤脸色更苦了,赶紧滚了。
他一走,五戒胖胖的身子凑上来。“主子这还不放弃,让世子继续找?”
皇文诺皱起浓眉,“本王为何要放弃?”
“可是……”
“别说了,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本王至今未睡,今日若再有人来扰,一律轰出去,别来吵本王!”丢下这话,他转身离去。
五戒瞧着主子的背影,禁不住叹气,这么多年了,执意找一个连脸孔都记不清的人,主子这是为什么?而今还为此抗旨拒婚,这实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