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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页

 

  襄知脸色比平常还苍白,眼神却是冷静严厉的。她低头继续前进,没有跑也没有回答。狗仔队却没有这么客气,硬是堵住她的路,有一个甚至出手拉她的衣服。

  “喂!”

  “放手。”她沉声道。

  “襄知!请不要躲避我们的问题!”



  “是啊!说啊!有什么好躲的!”

  “说啊!到底你是牧洛亭的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愈来愈尖锐的问题如子弹飞向她,她用力抽身,对方变本加厉,她被拉扯得踉跄几步,头撞到一架手提摄影机,她没有出声,但右眉角淌下一道鲜血。

  “你们在干什么?!”十几公尺外传来怒喝声,“我已经报警了!你们都在监视器上!一个也别给我逃!”

  一个“逃”字是最有效的驱逐法,几秒之间狗仔队已经跑开,牧洛亭冲到襄知身边,脸上青白交错、又惊又怒,“小知!”

  襄知已经用力压住右眉角,“我没事。”



  牧洛亭努力深呼吸才压下声量:“小知,让我看看。”

  襄知叹口气将手放开,牧洛亭的脸色更严厉了几分,咬牙说道:“我得带你去医院。”像是知道襄知一定会反对,他立刻补充:“算是让我今天晚上睡得着,让我不去揪出那几条狗来,好不好?”

  襄知眼中的惊讶似乎来自他的强烈反应,牧洛亭知道自己生平最自傲的克制力已然摇摇欲坠,得极力按捺才能维持正常的声调,阻止自己前所未有的暴力冲动。如果那几只疯狗现在还在他视力范围内,他不敢保证不会造成重大的人身伤害,不管后果如何!

  襄知很快掏出几张面纸将伤口完全压住,但刚才那鲜红的画面无限放大,牧洛亭只觉眼前一片红海,要再开口,襄知点头。“我去。”

  他深吸口气,要伸手扶她,她雪白的脸仰起看他,接着两只纤细却有力的手环住他身躯抱住他,他冻结在原地。

  “你比我还受惊吓,牧洛亭……你真是的。”

  他完全没有意料到,但她的话穿透他的身体,像她的体温一样安慰了他,终于开始平复他心痛激昂的身心。

  他紧紧拥住她,彷佛要把他的心贴住她的,感受那份跳动,确认她仍完好,没有受到不可弥补的伤害。是因为他……自责是最苦的药,怎么也吞不下去。

  “你变得更难受了。”她摇头,抬起脸来,“如果抱你不能让你开心一点,那以后……”她拖长声音。

  他不能不笑,虽然还是带着苦意。“不想放开,但一定得马上带你去看伤口,头部不能乱来的。”勉强松开她,半拥着往停车场走去,她止住他。“还是坐计程车吧。”

  他又苦笑。她比他还了解他,他现在开车大概不安全。

  掏出手机报警后,他在车中变得异常沉默。襄知摇了摇被他紧紧握住的右手。

  “牧洛亭,你难受我也会难受,我们会加倍彼此的难受。如果你真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那为我笑一个?”

  他深吸口气,终于摇头笑了。“我的小哲学家,你就是有办法说动我。是我不好,你受伤了还害你说这么多话,就为了安慰我。”他把她手握得更紧,“我还在学习,每天又多认识自己一些,不管我们的处境多糟,能跟你这样走,真的太好了。”

  她微笑,终于不再说什么。他闭上眼睛,感受她贴在他身侧给他的那份无比安心感,眼眶在发热,但他心底终于踏实了。她很坚强,比他还坚强,他没有保护好她,但他会试着做得更好,她会帮他的。

  ***

  “狗仔公然伤人,这就是志工行善的代价?”

  优年的“优先特报”当天就播出襄知被围堵受伤、及时被牧洛亭救出的监视画面,一时公愤排山倒海而来,警方特别声明会严办,但群众的力量被激怒可等不及,画面上出现的狗仔记者被人肉捜索出来一个个点名,有照片、有资料,恶名传千里,还有人扬言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下子狗仔变成野狗被人追捕,没躲好的被围堵臭骂,视频还传上网供大家欣赏,充分尝到被他们围堵对象的切身体验。

  这次事件也算因祸得福,自此没有狗仔队敢再近身跟踪,而如果真有人还不怕死地乱登未经襄知与牧洛亭许可的居家照片,必然会受到襄粉与牧粉的大加挞伐,谁想作死自己?

  两人终于得到某种程度的隐私,这要归功于襄知形象正面,得到死忠襄粉的守护。

  不过这并不表示真的没人敢打扰他们了。自优年的“优先特报”之后房凌光连环call上数小时,才终于等到回办公室的牧洛亭。

  “姓牧的!小不点怎么样?上医院了吗?”房凌光冲进来就问。

  牧洛亭靠向椅背。“当然没上,免得又被围观。”看了房凌光一眼才又补充:“看过我认识的医生,缝了两针。”

  “两针!”房凌光脸色完全没有改善。

  牧洛亭叹息。“凌光,她没事,有事我不会在这里。”

  “难说,你这个工作狂。”房凌光倒进牧洛亭对面的椅子,缓了口气。

  两人都知道牧洛亭工作狂之名就跟房凌光的暴龙之名一样,最近起了突变。

  牧洛亭审视房凌光,眼光如可穿透后者,房凌光先移开眼光。“看什么?”

  “凌光,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你呢?你知道吗?”

  “什么?”房凌光果然一脸莫名其妙。

  牧洛亭收敛自己眼中的凌厉,轻叹口气,基于死党兼事业伙伴的情谊,加上对这个挚友的深刻了解,有些话既是不好说,也是不能说。

  “你换过多少女友,我从不置评,因为你没有放全心进去,对方多半也知道。这次呢?我必须问,因为我自认有资格问。”

  比起上次如同宣告所有权的霸气,这次他说得不能再婉转了,牧洛亭语气虽平和,脸色却无比严肃。

  房凌光极少看到好友对他展现这一面,一时说不出话来。姓牧的到底在说什么?他吗?换过多少……女友?

  脑中有什么铿锵一声,房凌光跳起身来,又坐倒回去,瞪大眼看着牧洛亭,像被什么突然击中。

  什么意思?姓牧的说话风格愈来愈像小不点,他似懂非懂,又或许,不想去懂……

  难道是说他爱上小不点?那个看不到半根毛的小毛头?怎么可能?!

  想冲口而出“喂!我要交的可是‘女’友!”不知怎地竟出不了口,好像光这样说就会损到小不点。他是怎么了?他什么时候爱上小不点?不对!是姓牧的脑袋短路,说的什么鬼话!

  但房凌光仍呆坐着,脑袋在嗤笑驳斥,嘴巴却像哑了。

  “我不是为小知问的,我是为你问的。”牧洛亭低声说,“回去想想吧!有答案了再来找我。”

  房凌光仍瞪着大眼看牧洛亭,没有动作;牧洛亭走过去把他拉起来,毫不客气地推他出门。

  门喀地关上,房凌光才倏然惊醒,回身就要捶门,拳头在空中顿住,身后起了一片抽气声,他咬牙收回手,大步离去。

  牧洛亭一踏进家里,立刻到处找襄知;当在浴室里看到在吹头发的她,脚步在大开的门外两尺停住。

  从眼角瞟到他,襄知抬头对他一笑;她穿着简单宽松的T-shirt加七分运动裤,跟个高中小男生似的,但为什么看起来仍是要命的性感?

  心在跳,不过当她踏出浴室,手随意拨开眼上的刘海,他的心思立刻被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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