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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婆娑绽放出笑容,这一笑让荣蕙看直了眼,“姊姊要是一直这样子笑,多好哇。”

  “就妳的小嘴甜,等一下允许妳多吃两碗饭。”舒婆娑故意装模作样道。

  “谢姑娘赏!”她也跟着作戏到底。

  两人噗哧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气氛融洽又温馨,就连在外面低头整理农具的荣戎也抬起头,憨厚的脸上露出微微笑意。



  舒婆娑与荣蕙一个动口,一个动手,合作无间。

  没多久,几样菜全上桌了,一大锅冒着米香的米饭,配上瓜烧里肌,瓜爽脆,肉鲜嫩,笋丝弹牙,绿白相间,色彩淡雅。再来是将胡萝卜、冬瓜、南瓜、萝卜用小杓子挖成半球状,加上鸡汤滚煮及花椰菜点缀的五色蔬丸,五彩缤纷,令人一见便胃口大开。

  一钵乳白色的浓稠汤汁,在大砂锅里面冒着热气,一个硕大的鱼头被劈成两半,静卧在汤汁中。

  荣家兄妹开始吃后根本停不了手,尤其是那道拆烩鲢鱼头,表面看鱼头是完整的,可实际上里面一根骨头也没有,鱼头挟起来就是一团凝脂,不用咀嚼,入口即化。

  扒完三大碗饭,荣戎终于舍得放下碗筷,抹了抹嘴,惊叹地问道:“这是怎么办到的?太神奇了。”

  “这就要问我们掌厨的大师啦。”舒婆娑笑着把功劳归给荣蕙。



  的确如此,她只出一张嘴,那些刀工什么的过程,可都是靠荣蕙一双巧手达成。但凡她想得到又说得明白的,荣蕙大体都能做出来,非常有当厨师的资质。

  荣蕙这一顿饭吃得两颊红扑扑的,心满意足,即便吃完了也还舔着筷子舍不得放,闻言笑道:“这是秘密,姊姊说这道菜唯一的秘诀就是费工,哥哥自己想,鱼头里有多少骨头,要把骨头拆掉有多麻烦,你瞧我的手指头。”

  她伸出俱是红点的十指,那都是被鱼骨扎到的痕迹,简直是惨不忍睹。可她一点也没有疼痛的表情,能煮这样一道菜出来,她的成就感远远压过十指的小伤。

  荣戎吓了一跳,“这会把手伤成这样?我们下次不吃这个鱼了。”鱼头再好吃也比不上妹妹的小手。

  “哥,这是小事,过两天就好了。”她赶紧把手藏起来,她要是喊疼,下回姊姊不教她做菜了怎么办?

  舒婆娑笑看着他们兄妹情深,什么也不说。

  饭菜太好吃,兄妹俩得到空前的满足,完全不想动。

  肚子填饱后,舒婆娑的脑子也开始能顺利地转动,缓缓道:“隔壁送来的这些吃食,我估计应该可以吃上七、八天,米粮和面粉可以撑久一点,但是吃完了以后呢?”

  隔壁还会不会送过来是一回事,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连一口吃食都得握在他人手里,生活得过得多憋闷啊?

  这样的日子她过不下去。

  这桶冷水泼下来,本来笑嘻嘻的兄妹俩都沉寂了下来。

  荣戎见妹妹低下头郁闷地盯着木桌上的纹路,心疼得不得了,想了想后道:“家里的麦子还要一个半月才能收,等收了麦子,田里没事了,我就去县城找短工,码头和地主家都能找到活儿。”

  “你也知道,你祖母家是指望不上的。”舒婆娑凉凉地捅了他一句。

  “我知道,我还能上山去设陷阱抓猎物,就算不靠他们,凭我自己的力量也能养活妹妹。还有,我会听妳的话,往后抓到的猎物留下一部分,不会再全给他们了。”现实又残酷的生活摆在眼前,这些年他怎么会蠢得以为祖母和祖父能看见他的孝心,多照拂一下他们?

  舒婆娑指点着,“自己能独立了,才有余裕去帮助别人,这个道理对家人和外人都是通用的法则。”

  如果是愿意和你同甘共苦的家人,自然是有自己一口饭,也要给他们一碗汤喝,但是别人不这么想,就不需要那么一厢情愿了。

  “我明白。”他说得有点心酸。

  她看了看他,说道:“不过,上山打猎太危险了。”他这细瘦的身板,不说野猪还是老虎那种猛兽,森林里有太多难以预料的状况,能不去最好是不要去。

  她知道他是逼不得已,不然谁要只身往山上去?广阔幽深的森林可不是现代郊游露营的地区,毒蛇、猛兽冷不防地出来招呼你,小命随时都有挂点的可能。

  荣蕙一个劲的点头,像小鸡啄米。

  她也不赞成哥哥上山,但是为了活下去,又有什么办法?

  舒婆娑看着兄妹俩都露出茫然的脸蛋,拍了下手,“别担心太多,反正口粮还够我们吃上好多天,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先过两天吃穿不愁的日子。”

  “嗯,可是姊姊,妳不想回家吗?”荣蕙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让我哥去知会妳的家人,让人来接妳?”

  如果姊姊真的出身好人家,那她用不着留在这里陪他们吃苦啊,她只要回家,就什么都有了。

  在荣蕙的认知里,舒婆娑就是个出身富贵的小姐,但是具体富贵人家的小姐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还太小,碍于见识有限,不太清楚,加上没有养成三姑六婆爱打听八卦的坏习惯,舒婆娑不说,她自然没想过要去问。

  “好问题,我晚上再想想。”

  荣蕙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姊姊这话太深奥了,她有听没有懂,不过姊姊应该暂时不会回家吧?

  姊姊一来,他们家就过上好日子了。一想到这里,荣蕙还满开心的。

  第三章 贪心的老太太(1)

  不想回家吗?

  想,很想,想得要命。

  夜深,舒婆娑躺在连帐子都没有的炕上,瞪着白天满是灰尘、晚上却因为没有烛火而看不清形状的梁木,心思电转。

  回想当初她被绑一事,其实她是想趁匪徒喝得酩酊大醉时逃走,却被发现,慌不择路的情况下摔进河里,哪里知道水流湍急,她被冲走,呛了许多水,很快就失去意识,直到获救才捡回一条小命。

  一开始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一个月过去了,她静下心来想了很多,这才发现疑点重重。

  匪徒为什么抓她?为什么针对她?长公主府的马车不同于寻常人家,有着用以识别的标志,在京里走动的人,谁不知道?

  京里那些三教九流没道理、也没胆子冲她来,娘亲是长公主,一向与世无争,和那些政治权力的中心一点关系也没有,绑了她又能做什么?索讨银钱吗?怕也是没命花吧。

  还有一点,身为东王世子的未婚妻,她身上可是披着老虎皮,绑了她就等于和东王府作对,风险增加数倍,只要是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可她确定绑匪是冲着她来的,而且很清楚她坐在哪一辆马车上。

  绑匪很迅速且确实地劫持了车夫,并把她的四个玉字辈丫鬟全踢下车,其中一个绑匪摀了她的嘴,用手刀劈昏她,这些全发生在一瞬间。

  等她清醒,已经身在一间乌漆抹黑的屋子里,双手被反绑,嘴里塞了破布,除了有人定时从门口送饭,放她去小解外,从不跟她搭一句话,让她无法从他们的口中探知自己被绑架的原因。

  那些人不只口风紧,一发现她的企图就立刻用抹布把她的嘴巴塞住,弄得她一点办法也没有,都要愁死了。

  后来她的安分总算取得那些人的信任,他们放松警戒,开始饮酒作乐,这才给了她趁隙逃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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