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杏放了一颗进嘴巴,茶香蜜甜,称赞道:“这个好。”
“谢大小姐夸。”
“把这几种点心的方子写下来,茶糖可以多做几种,这几种味道还差了些,再回去改改……”
陆盛杏指着点心交代着,话还没说完宁嬷嬷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今日不算热,她的额上却已经一层汗。
“大姑娘,遂心院那边传话,让大姑娘快点过去。”
宁嬷嬷是陆大礼的奶娘,陆家还没从本家分出时便已经在家中伺候,行事十分稳当,此时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慌张。
陆盛杏也不更衣了,提裙便往外走,“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只知道是和大老爷有关,其他的老奴还来不及问仔细。”
陆盛杏一听便急了,自家爹爹笨归笨,却不是什么坏人,何况都惊动到祖母了,那得多大的事情。
心里急,平常觉得没几步路的遂心院今天异常遥远,好不容易跨过垂花门,便直奔大厅。
厅上除了脸色灰败的陆老太太,还有一脸隹急的李氏。
陆盛杏先去见过陆老太太,“祖母。”
陆老古太勉强还算镇定,“唉,去跟你母亲一起坐着,等你二叔跟叔娘来了再起说。”
好不容是等到陆二礼跟赵氏,陆二礼一脸不明所以,赵氏也差不多。
秦嬷嬷道:“老太太,人都到齐了。”
“今日让大家过来,是家里人有了麻烦,让大家一起想想办法。白玉,你来说。”白玉是陆老太太的陪嫁丫头,一直没让老太爷收房,但也一直没出嫁,多年来都侍奉着自家小姐,已经是陆老太太的左右手了,家里别说孩子,就连李氏赵氏这两个正房太太也都敬其三分。
白玉躬身道:“是。”接着往前一步,“大家都知道李娟娥让大老爷收在外头,但那李娟娥却是不守妇道,跟来探访的远房堂哥李至学好上了,还让大老爷抓了现行,大老爷一时激动,命下人把这对奸夫淫妇打了个屁股开花往外扔,可没想到那奸夫却有进士身分,即便还在等发派,却也是官老爷。
“现在大老爷是以平民之身殴打官爷,已经被抓起来了,那淫妇也道,自己虽是外室,但陆家却没跟她打过契约,就礼法上来说,她不过就接大老爷的妻妹,是大老爷偷妻妹,自己可没丈夫,凭什么打人,要求严惩大老爷。”
除了已经知情的陆老太太跟李氏,其余众人皆十分错焊,尤其是陆盛杏。
她记得前世胜崎找到她时跟她说,李娟娥是跟个下人好上时,陆大礼才发现她的真面目,下人被打死,李娟娥被扔往乡下庄子做苦力。
她知道李娟娥不会守妇道,可没想到她会跟个进士好上,是不是她重生了,连带周遭的事情也一起改变了?若是如此,岂不是她害了自家爹爹?打个下人不妨事,打官爷在大黎朝可是重罪。
她爹从小锦衣玉食,这辈子除了儿子来得晚,没遇过糟心事,现在被关在大牢里,肯定又慌又怕,而且天气热,那里面怕也不舒服。
陆二礼呐呐的问道:“那可怎么办?”
陆老太太怒道:“便是一人计短,才让大家一起来商量,你还反问我怎么办,书呢,律法呢,读到哪里去了?我一个老太婆没读过四书五经,你可是大儒教大的,问我怎么办,我还指望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陆二礼被骂了一顿,缩了缩脖子,“是儿子鲁钝。”
赵氏心想丈夫这样不行啊,虽然分家规矩已经由宗亲见证,但谁不知道陆老太太嫁妆丰厚,这么多年肯定又存下不少私房,万一让婆婆觉得他们这房无情,说不定那些钱产就都给大房了,尤其是大姑娘回来后,老太太那宠得,地位都快比胜顺要高了,就拿今天来说,这么大的事情,胜顺也十六了,却是没让他来参加,反倒是大姑娘好好的坐在大嫂旁边。
于是赵氏往前一步道:“婆婆,媳妇有个笨主意,还请婆婆琢磨琢磨。”
见到有人想出办法,陆老太太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说吧,不管怎么样都是心意。”“是。”赵氏要的就是这句话,婆婆知道他们有心就行,“那个李至学至今没发派,可见家里穷,又连李娟娥这种端不上台面的货色都要了,可见是没老婆没妾室的,不如就买个宅子,再买几个标致的丫头给他,让他消消气,只要他气消了,衙门也不会追着不放的。”
陆老太太的脸色又好看了些,“你这主意听着倒还行,白玉,你跟管家去办,问问对方肯不肯。”
隔日消息传来,李至学不肯,说若要他消气,得给他疏通银,陆家又打听了一番,就算只是最小的县令,疏通银也得三万两。
陆家顿时傻眼,陆家不要说三万两,连两万两都没有,陆老太太一听,顿时连饱都不吃了。
陆盛杏接到消息连忙赶到遂心院,却见祖母背对着外面躺着,白玉说老太太饭不肯吃,水也不肯喝。
陆盛杏走到床边,轻声唤道:“祖母。”
听到孙女的声音,陆老太太转过身来,眼睛红红的,“天这么热,别跑来跑去,会中暑的。”
陆盛杏心中一暖,都已经这种时候了,祖母还在担心她,“祖母起来喝点汤吧。”
“我什么都不想吃。”
说话间,得到消息的李氏也来了,加入劝说行列,“婆婆放心,媳妇已经买通了一个狱卒,让他每天把我们家准备好的东西带进去给大老爷吃,都是自家厨居出的,大者爷肯定吃得惯。”
“唉,难为你了,一个太太还得跟那种人打交道。”
李氏低声道:“媳妇懂得不多,能做一点是一点,说到底,都是媳妇心软,当初盛杏便不同意让那女人住进来,早知道听女儿的话就好了。”
陆盛杏怕祖母怪罪,连忙道:“母亲怎么这么说,这年头好心还出错了?都是爹爹太好骗,没这个李娟娥,也会有下一个李娟娥的。”
大房孩子这样少,却只有三个姨娘,并不是因为陆大礼克制,其实前后也有几个丫头爬过床,大老爷这么容易上钩,不骗他骗谁,只不过丫头好打发,季娟娥难缠。
“祖母若吃不下饭,喝碗汤也好。”
午饭虽然已经撒下,但汤品却留了下来,陆盛杏打开汤盅的盖子,“祖母喝些吧陆老太太一推,眼泪一下子又涌上,“想到你那傻爹还在大牢里,给我什么都吃不下。”
陆盛杏一叹,她本来不想这么早讲,但看样子不说也不行,祖母年纪大了,总不能让她不吃不喝还一直哭,“有件事情一直没跟祖母和母亲说,我从福泰郡主府出来时,除了离缘金,苏榭还让人来传话,若是以后需要他帮忙,又不违反律法,可命人传消息给他,孙女早上已经写信过去了,只是不知道他好不好出手,所以刚刚没跟你们说。”
陆老太太一下子来了精神,“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只是我们陆家不过平民百姓,那信要传到他手上,不知还要几天时间,也说不定半路就被管家当成不重要的废信给扔了,但不管怎么样先试一试。”
李氏一听只觉得有话想问,但婆婆在场又不好开口,只好先忍着。
母女两人伺候了陆老太太喝汤,又扶她到美人榻半卧,李氏掮风,陆盛杏给按太阳六跟松松肩膀,许是放了心,陆老太太一下子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