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你这是怎么了?”
相处了三年下来,基本上凤连城算得上是个温文儒雅的人,就算真的惹得他不开心,他也顶多黑着一张脸,赌气不肯说话,真的像这样怒目而视、气得像想要杀人一样还是头一回。
自己有哪儿惹到他吗?应该没有吧……她不但没有惹他,还贴心得很,打前两天在唐家发现他的“冲动”之后,她就让管家挑选了几个家生子,由她自己亲自点了两个,送到他的院落去。
难道是那两个丫头伺候得不好吗?还是他太挑了?
第6章(2)
平子甄瞧着凤连城,那眼神就像是瞧着撒泼的孩子一般,透着浓浓的无奈。
任何人被这样的眼神瞧着都会很不高兴,尤其是像凤连城这样骄傲的男人,看到这眼神,觉得自己被羞辱得十分彻底。
她竟然以为自己只是在发小孩子脾气!他早已经是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了,难道她从来没有发觉吗?
“为什么送人到我的院子里?”他抬脚又往前踏了一步。
平子甄向来习惯了一个人,也从来不让人这样靠近她,因此对于他的逼近,她下意识想要躲开,可是只要她挪一寸,他便逼上前一寸,惹得她皱起眉头,但仍努力抑下不悦,同他说理,“你有需求,我让人过去伺候你,有什么不对吗?”
“她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让她们来服侍?”
“要不然该谁去服侍?这种事强忍着不好。”为医者,平子甄就事论事,倒也不像寻常女子那样动不动就脸红羞怯。
这种事强忍着不好,他也知道啊,问题是她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这该是谁的责任啊?
气上加气,凤连城又欺上前一步,他的前胸几乎抵到她身前,两人之间没有间隙。
平子甄想退没有地方退,不知他为何这样步步进逼,索性抬眼瞪他。她的脾气可不比他小,不过是平素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众人皆以为她是个没脾气的罢了。
“这不该是你的责任吗?你是我的妻子!”没有半分迟疑,凤连城很理所当然地答道。
“世子爷明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我们……”
敢情当真是来找碴的吗?老太君和他都很清楚她的进门不过是一场交易,她医治他,而他们凤家则提供庇护,如今他怎这样一副指责的模样,活像她有多么不尽责似的?
她不解地瞧着她,那眼神还带着一点点的不悦和无辜。
瞧着那双水灵明亮的大眼,他又气又无奈。她无辜,他也很无辜好吗!明明就是他拜堂娶进门的妻子,却总拿自己当个孩子看,还避他如蛇蝎,有这样做人妻子的吗?
只听说过夫婿要招通房、要纳妾,做妻子的心痛难当,谁像她一样大大方方地将人推出去,还摆出这副模样。“谁说是权宜之计?话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打你嫁进来那一天起,这个家有人不当你是世子夫人吗?便连我也是打心底将你视为我的妻子,可你呢?”凤连城指控着,愈说愈觉得委屈,他和祖母早已将她当成一家人,她想做什么都由着她,可她心里却将他们当外人。
不但如此,还亲自送女人上他的床!
凤连城心中的那个气简直是不打一处来,见她又要张口,想到她平素说起话来半分不留情面的模样,他只想堵住她的巧言善辩,鬼使神差的身子一倾,他的唇就贴上了她的。
初时冰冰凉凉的,但当她身上清浅而让他熟悉的药香袭来,他的脑子顿时一热,想要索取更多。
骂人的唇舌此时成为最好攫取的对象,便是感受到她的抗拒,他也不肯放弃,抱着她,很有耐性地用唇舌描绘着她那菱角似的红唇,细细地诱哄着,一回不成就两回……
这厮究竟想干啥?初时,挣不开他那钢铁般禁锢的平子甄脑子还能转着这问题,可许是他的气息太过强大,不一会儿她就头脑发晕,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知道应该撕咬拉扯,摆脱这个发疯似的男人,可她的手一搭上他那宽厚的胸脸,就能隔着衣服感受到他的心跳在她的掌心之下跃动,令她的晕眩更严重。
他究竟在想什么?她与他怎么可能当真夫妻,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P,所以她从不对他敞开心房,一直公事公办。
可为什么就不能是夫妻呢?这样的念头猛地窜进她的脑海,就像发了芽的种子,不断生根,然后她的脑海里也不断盘旋着“为什么”这三个字。
当真没被他吸引吗?其实像他这样风姿伟岸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会不被吸引?只不过是她用两人之间的差距说服自己一切都只是一场交易,让自己不去多想罢了!
心儿轻颤,彷佛有什么被拨开,她的唇不由自主地微微开启。
他的舌立即灵巧地钴了进去,然后轻探着,诱惑着。
她终于闭上眼,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动作舞动了起来,交缠飞舞,终至陷落……
向来光明磊落的平子甄开始和凤连城玩起捉迷藏。
她突然间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平素她懒得理会的事也都拿来做,整日只见她满府乱窜,只有在各个院子都落了锁后,才肯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
平常那个总是面无表情、就算天塌下来也从容淡定的世子夫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既慌且乱的小姑娘。
她的心不再平静,只要瞧着凤连城,其实不用看到,只要想到,她就会心慌不该啊!他怎么可能对她动心思?就算他们之间有着救命之恩,可他们都知道那不过是一场交易,他是王府世子,而她不过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女子,这样的身分差距,没人能跳过去。
当年凤老太君是心急才会答应她的条件,如今他好了,日复一日的强健,也有了出息,换成她是老太君,也会想为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更何况他们并没有圆房,等到她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只要向外说这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们之间便连夫妻之名都不会再有。
因为清楚的知晓这些,所以她一直提醒自己,即便他有多好、多有成就,那也不是她能高攀的。
她不想象平家的那些族人一样,只要瞧着了可踩的富贵路,就拚了命想要往上爬。她之所以还留在京城,就是想要告诉平家,他们的做法是错的,就算现在看似风光,但只要稍有不慎,一切便是镜花水月,还会白赔上平家女儿们的好姻缘。
其实她早就打算好了,等到一切结束,她便要去当个铃医,四处行医倒也是一件乐事,也算帮平家为了荣华富贵而造下的孽债赎罪。
平子甄一边想着,一边走着,终于到了平子语休息的院落。
她走进屋子便瞧见平子语斜斜地倚在床上,脸上的青紫养了几天后已经稍稍淡了,渐渐回复了往昔的面容。
听到声音,平子语抬眼,瞧见平子甄走进来,她并没有漾起笑脸,只是眼神淡淡地瞧着平子甄。
以前还在平家时,她就瞧平子甄不顺眼,这回是平子甄救了她,她表面上态度虽然一样,心中却有着感激。
以为能擦腰的娘家,在得到好处后,便由着她被人折磨而不闻不问,她日日祈求他们可以来救自己,可真正带人打上唐家救她的却是她最看不上眼的平子甄。
感激的话说不出,但咒骂的话更是说不出,平子语只能怔怔地望着她,等着承受平子甄的笑骂污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