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儿媳妇和康平王世子夫人是同宗之女,可平素少有来往,所以他一时没有想起来,如今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人却已经迎了进来……
唐尚书脑子转得飞快,正想着要怎么阻止平子甄去探看老三媳妇,凤连城就已经抢先一步说道——
“既然唐尚书这样热情,我正好也有些事想向你讨教,请尚书大人安排个丫头领着内人去瞧瞧她妹妹,咱们饮酒论国事,她们也可以说说体己话。”
“老三媳妇前几日染了风寒,这几日都遵着大夫的指示待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头休息,不方便见客呢!”随意编了个借口,唐尚书认为只要是稍微知礼的人家,自然会顺从主人家的意思,不多叨扰。
谁知道他话声才落,平子甄已经径自领着春草直往内院的方向闯去。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唐尚书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老三媳妇如今奄奄一息的模样,哪里能够见人啊!他还以为只要安抚好平家的人就万事太平,谁知道会突然冒出一个世子夫人。
瞧着那毫不掩饰的杀气,唐尚书心里一阵发毛,急急地挥手要下人去拦。
几个机灵的丫头见状,脚步一迈就要去拦,可才跑几步便觉得后膝窝一疼,脚失了力,几人顿时跌成了一团,只能眼睁睁看着平子甄带着春草扬长而去。“唐尚书何时变得这么不近人情了$?”凤连城方才的笑脸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慑人的冷凝。
“世子,世子夫人怎可如此无礼地擅闯我唐家后院?!”
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变成是康平王世子理亏,不然若是那些御史当真为了老三那孽子做的事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他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是去找自家姊妹说话,怎么是擅闯呢?难不成你家后院真的有见不得人的事吗?”
凤连城一句话便堵得在朝堂之上口若悬河的唐尚书无话可说,他只能愤怒地瞪着凤连城,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凤连城又开了口,话锋一转,“其实这件事,唐尚书要说是擅闯也行,不如咱们一起去皇上面前说清楚,想必皇上会怜惜内人忧心妹妹的姊妹情深。”
“这……”原本怒气冲冲的唐尚书一听到这话,登时无法再那么理直气壮了,还真是一棒子就打上了他的要害。
“择日不如撞日,如今天色还早,不如咱们现在就进宫吧。”凤连城伸手一拉,拖着唐尚书往外走。
一旁因为贵客光临而候着的下人们瞧见这一幕,顿时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尚书终于不得不认输,“世子这是什么?老夫……老夫也没说要进宫。”
若今天真的被这样扯进宫里,他们唐家的脸面肯定会丢得一干二净,今天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那该死的平家,竟然敢言而无信,左手拿着他给的好处,右手就推世子夫人上门找碴。
听到唐尚书的话,凤连城停下了脚步,但扯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只是居高临下地紧盯着他,“不进宫理论吗?”
“不理论,不理论……这世子夫人姊妹情深,来唐家探望妹妹也在情理之中,是老夫一时想岔了,才闹出这么多的误会。”
“嗯,的确是唐尚书想岔了,原本我只是看内人忧心,这才带她一起来,怎知会……”凤连城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
唐尚书心里堵得慌,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凤连城已经迈步走了。
他要去哪?看着凤连城那闲适的背影,唐尚书只觉得头皮一麻,连忙跟了上去。
他该不会像世子夫人一样说闯后院就闯后院吧?唐尚书才刚这么想,就见凤连城脚步一转,眼看着要状似不经意地转到后园子去,此情此景让他忍不住扬声喝道:“世子爷,您这是要往哪里去呢?”
听到唐尚书的喝斥,凤连城抬头扯了抹笑容,说道:“没去哪儿,只是想带我家夫人离开,免得你为难。”
“您千万别这么说,还是我让人进去说一声。”唐尚书现在是巴不得这两个瘟神快走,这样他才腾得出手来收拾善后并找平家算帐。
他以眼神示意总管快些动作,就怕凤连城又说出什么让人气闷的话来或改变心意。
总管才刚迈开步子,通往内院的月亮门那儿已经传来一阵阵喝骂声,引得唐尚书和凤连城都抬眼望去。
“快、快拦着,夫人发话了,谁能拦住,就赏三个月的月钱……”
大喝声隐隐地传来,两个大老爷们同时变了脸色。
凤连城原本漾着笑的脸色一变,冷声问道:“这是要拦谁呢?莫不是你们唐家想要拦着我夫人,不让她离开?”话声未落,他听到平子甄那清冽的嗓音喊道——
“世子爷快来帮忙!”
一听到这求救,不等唐尚书解释一番,凤连城几个起落就到了月亮门前,瞧见平子甄因为被人推搡,一个不稳就要跌在地上,当下他什么也顾不得,冲上去想要稳住平子甄,但因为昨夜下了雨,园子里的泥地有些松软,他脚下的石子被他一踩便滑动。
凤连城身子不稳,连带着被他抓住的平子甄也站不稳,两人双双跌倒在地,还好他的反应快,手里巧劲一撑,平子甄迟了些才跌落,而且刚刚好落在他的上头,有他做垫子,自是毫发无伤。
这么一摔,所有人都愣住了,康平王世子和世子夫人在园子里头跌倒了,而且还是因为她们的阻拦才会如此,这该是多大的罪过啊!
原本还奋力拉扯的下人们全都石化了,手足无措地僵立当场,一双双眼睛中都含着惊惧,瞧着跌成一团的两人。
这两人要是伤着了,就算卖了他们也不够赔。
“甄儿可还好?”刚摔倒时,他忙着确认平子甄的状况,可后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几年凤连城的身子愈长愈壮实,平子甄也很纤细,压不坏人,可他现在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那含着馨香的柔软身躯给砸了个正着,他的下半身顿时一紧,骤然起了反应。
感觉到了凤连城身体上的变化,身为医者的平子甄自是了解发生了什么事,脸蓦地一红,来不及回应他的关心,紧抿着唇就手忙脚乱地要爬起来。
若是平时,眼色好的春草早就一溜烟地来扶了,可现下她还搀着一个虚弱的人儿,伸不出手。
柔软离开了自己后,凤连城缓缓地深吸了几口气,等待下身的躁动平复,这才有些狼狈地站起来。
因为刚才在平子甄面前丢了脸,他心下正有些懊恼,抬起头语气沉沉地朝一直跟在平子甄身后春草道:“怎么伺候的?要是夫人摔了,你有几条命可以赔?”
“世子爷,是唐家欺人太甚了,世子夫人摔倒是因为唐家人动的手。”
随着春草的指控,凤连城终于瞧见那几乎半摊在春草身上的女人,瞧着她脸上青紫一片,浑身无力的模样,他已经知道那人的身分。
何至于此……将一个女人生生打成这模样,不但鼻青脸肿、气若游丝,那手上露出来的地方也都裹着渗着血的纱布。
他看到了平子甄眸底的悲愤,心中也是怒气横生。
“本来该让人抬着出来,但尚书夫人拦着,丫鬟阻着,我怕不拚着这一次带她出来,她会生生被折磨死在唐家,所以我只能让春草扶她出来,谁知尚书夫人命下人们死也要拦住我们姊妹……”平子甄说着说着,眼中泛起了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