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两人真的有缘,能再见面呢?他在心中反问自己一句。
若是如此,他就会将这当成是上天所赐的姻缘,就是强求也要争上这一次,再也不放手!
或许真是老天听见了他的愿望,在易穆德以为那个纤弱的身影只能成为心中一段美好回忆的时候,两人再度相遇了。
与上回隔了不过十来日,易穆德牵着马走在河畔,抬头一望,她怔怔的站在河畔不知道在望着什么,两人的眼神就这么隔着一条轻浅的河水遥遥相望。
他只见着她浅浅抿唇一笑,压抑了十来天的想念瞬间蜂拥而上。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活了二十年,何曾尝过这般把一个女子放在心上的滋味,却没想到一朝栽在这只见过一面的姑娘身上,就这般轻易的懂了什么叫做相思。
易穆德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草率决定要跟她携手白头有多么冲动,这些日子的辗转反侧,也让他用唯一一点理智给压下了,殊不知这一次次的说服,更加证明了他对她始终无法放下。
思及此,之前曾说过若是能够再相见,他可不会再轻易放手的誓言瞬间浮现在脑海中。
“明月。”他轻轻唤着跟在身后的小厮,眼里闪耀着光芒。
明月自然也看见了站在对岸的那位姑娘,自打上回扰了主子的“正经事”后,他哪里还敢擅作主张替主子作主,今日自始至终嘴巴都闭得紧紧的,不敢多哼一句,只是心中的好奇让他忍不住,也跟着主子的目光多看了那姑娘一眼。
上回他就觉得这姑娘算是好看,可想着再好看也不过就那样吧,他家主子也挺好看的。可也不知怎么着,这姑娘是越瞧越好看,他读书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那种看了第一眼,就会忍不住想继续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还想再仔细瞅瞅细节的那种好看。
这一看就忍不住出了神,直到听见易穆德唤他,他还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主子,有什么吩咐?”
他那一时的恍神易穆德没有注意,而是用种志在必得的口气吩咐着,“你主子想要成亲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闻言,明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神情满是惊恐地抬头看着自家主子。
主子喂,总共就见了两次面,连人家姑娘姓啥名谁都还不知道,就说要成亲,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最要紧的还不是那姑娘,而是京城里还有夫人在呢,若随随便便的成了亲,回了京里头要怎么跟夫人解释?
他心里一串儿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就看着易穆德斜转过头,睨了他一眼,那双眉尾微挑的丹凤眼看似含着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玩笑味道。
明月只觉得心重重一跳,连忙垂下头应道:“明白了,小的立刻就去处理。”
现在唯一能够庆幸的,就是自家主子看上的是一个还梳着少女发式的姑娘家,而不是已婚妇人这点了。他在心中苦笑暗忖着。
只是看着主子像疯魔一样要跟一个乡下姑娘成亲,他已经不敢想等他们回京之后,夫人会是什么脸色了。
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默默地退了下去。
呜呜,明明夏日还没过去,怎么他现在就已经感觉到冬日的冷意了?
第1章(2)
阮芝盈站在河畔,看着对面那依旧是一袭青衫的男子,脸颊上浮着淡淡的红晕,嘴角却是掩不住喜意,轻轻地往上勾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那日在放生池见过一面后,他的身影就日日夜夜在脑子里徘徊不去。
那人穿着一袭青衫,看起来挺文弱的,脸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和村子里的汉子们完全不同,可是那日被他紧紧压在胸前的时候,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绝对不是那种风吹了就倒的没用男人。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忍不住又红了红,她觉得自己或许是得了傻病,才会这样傻傻的隔着一条河看着那男人,好半晌都挪不动脚步。
她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合她心意的男子,就跟那戏文里唱的一样,恰是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俊俏儿郎突立眼前。
她舍不得移开眼神,可后头传来的叫唤声让她不得不转头离开,只是回头瞬间,她还是忍不住多望向他一眼。
回首瞬间的依依不舍,在下一刻就被几声急促的呼救声给打断,阮芝盈往呼救声传来的地方望去,就看到几个熟悉的小子慌慌张张地朝她奔来。
“芝儿姊,芝儿姊,不好啦!老叔给卷进水窝子里头了!”带头的是住在隔壁的二栓子,打着赤膊赤脚,就这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阮芝盈也顾不得刚刚还在想男人了,一听是老叔落了水,连忙问道:“你们又到上游那个潭子里去玩了是不?老叔被卷进去多久了?”她把自己手上的东西一放,拔腿就往二栓子他们奔来的方向跑去。
她半点也不敢耽搁的,因为那个水潭子是这条小溪的转折处,看起来没什么波浪,里头却常有大大小小的漩涡,别说是孩子,有时候就连大人都会被卷进去灭了顶。
平日那里是村子里的人千叮咛万嘱咐,孩子们绝对不能去的,可是夏日炎热,哪里拦得住这些顽皮的小子!
也幸亏二栓子还懂得见状况不对就跑出来求救,要不等到他们知道了消息再赶过去,老叔肯定是半点活路也没了。
只是虽然这么说,阮芝盈也不敢怠慢了这一丁点的时间,脚下跑得飞快,几乎要把二栓子给远远的甩在后头。
二栓子玩了半晌的水刚刚又给吓住,体力有点跟不上了,看着阮芝盈越跑越远,只觉得双脚跟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是靠本能迈出去,根本无法注意脚边的变化,突然,他绊到了一处草堆,整个人差点往前扑去,他闭紧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预想的疼痛没有降临。
二栓子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秀才老爷衣裳男人正拎着他的领子站好,紧接着就朝刚刚芝儿姊奔离的方向快速跑去。
二栓子恍神了好一会儿,才连忙拔腿追了上去。
阮芝盈到达水潭子的时候,水面上几乎已经看不见老叔的踪影了,她心里一沉,定睛一瞧,幸好还让她瞧见了那隐约可见的衣裳一角,没有时间让她多想,她直接褪了鞋袜,就跳入潭中。
村子边上就是小河,所以村子里不管男女都是会泅水的,这也是她敢这么轻易地跳下水救人的原因。
只不过她也怕自己还没把老叔救起来就被同样的水窝子给扯进去,所以跳的地方偏了边上一点点,一落入水后,定了定方向,她才摆动双臂,往刚刚在上面看好的方向探去。
幸好那水窝子并不大,老叔被卷住也只是因为脚踝被水草给缠住才没办法自己游上岸,她快速地游了过去,解开缠在老叔脚上的水草,就拉着人开始往水面上游。
不过意外总是出现在人最放松的时候,她才把老叔给托上水面,忽然就觉得脚踝一疼,低头往水下一看,一条水蛇瞬间消失在水草堆中,阮芝盈心道不好,想着自己果然还是大意了,那是他们这地区特有的水蛇,毒性极强。
咬着唇拚命把老叔给推到岸边,正想用最后的力气爬上岸时,被水蛇咬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抽搐感,让她整个人无法施力,身子缓缓地往水里滑落——她知道这是因为水蛇的毒液没能即时弄出来,又有许多大动作,导致毒性蔓延得更快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