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流了一头的冷汗?您是哪儿不舒服,告诉老婆子,别忍着啊。”福奶奶着急的说。
坐在稍远一旁的福爷爷也迅速的走过来,还有唐御也是。
“你们别紧张,我没事。”她抬起头对三人说道。
“若真没事,好端端的怎么流了一头的汗?”福奶奶第一个不信,福爷爷皱着眉,唐御抿着嘴,明显都和福奶奶站在同一个阵营,不信她所说的话。
“我真的没事,真的。”她用保证的语气再度说道。
“那你的脸色和冒汗是怎么一回事?”唐御紧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温欣顿时无言以对。
“扶姑娘上马车,咱们立刻起程,两个时辰内应该可以抵达下一个城镇。”唐御当机立断的决定。
“别。”温欣赶紧出声阻止他。“我真的没事。大伙赶了一早上的路都累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会儿歇歇脚,你让大伙再多休息一会儿。”
“姑娘,您别逞强,身子要紧。”福爷爷担忧的对她说。
唐御看了她一眼,直接转身朝散布在四周休息同时食用午餐的镖师们扬声宣布道:“准备起程。”
“好,我说,你让大伙继续休息,我说。”温欣无奈的投降道。
唐御回过身来看着她。
“我真的没事,脸色不好和冒冷汗是有别的原因,不是身子不舒服,你让大伙继续休息,我告诉你那个原因。”她看着他,告诉他。
唐御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点头应道:“好。”接着转身再次向大伙道:“继续休息。”然后坐进福伯为他端来的椅子中,好整以暇的等待她开口说明那个原因。
“这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荒诞不经,但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你即使不相信或觉得可笑,也请你认真的听我说完好吗?”温欣看着唐御,一脸认真的说,然后又转头对正准备退避的福伯夫妻说:“福爷爷和福奶奶也坐下来一起听没关系。对我来说,你们是亲人,而不外人。”
“这话你回到勤孝侯府之后,最好别再说。主仆有别,贵贱有分。”唐御一脸严肃的对她说,虽然他也挺喜欢这对实诚的老夫妻,但阶级身分,尊卑有别,不能紊乱。
“我知道,但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不会随便坦露在我不信任或不值得我信任的人面前。”温欣对他点头道。
“意思是你信任我?”唐御挑眉问。
“嗯。”温欣毫不犹豫的点头。
唐御嘴角微扬,心情突然整个大好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何她一句信任他,会让他如此高兴。总之,就是这样。
“你知道就行了,言归正传吧。”他说。
“好。”温欣点头,却又沉吟了一会儿,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我刚才会这样是因为突然想起了前两天所作的一个恶梦,梦里我在一个小镇过夜,夜里却遇山贼来袭。那群山贼杀人不眨眼,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小镇里死了很多人,四处都是尖叫哀号声,很可怕。”
“那只是一场梦。”唐御忍不住开口说。
“我也以为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恶梦,但就在刚刚,我转头看见你坐在大树下的画面,这个画面也出现在我梦里,一模一样。”温欣说着脸色又白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丝惊恐。
“梦里的景象不可能记得清楚,你说一模一样便不合理。你应该是夜有所梦,日有所想,才会自个儿吓自个儿。”唐御摇头道。
“梦里的景象我的确是记不清楚,只有它主动跳出来跃到我眼前,我才会记得它,然后联想起梦里的一切。”
“即使如此,那也是个巧合,你无须为此感到惊恐害怕,它毕竟只是一场梦而已。”
“对我来说不是一场梦而已,我的情况和别人不同,以前也曾发生过,它都一一应验了。”温欣摇着头,面无血色的对他说。
“应验是什么意思?”他问她,不是不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而是难以理解她的意思。
“就是它们后来都发生了,我梦见的事。”
“不可能!”
“所以我刚刚才会说它荒诞不经。”温欣露出一个惨淡又带着些许自嘲的笑。
唐御看着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似乎一片紊乱。他是相信她的,相信她的为人,相信她善良和气,相信她的聪明伶俐,以及她的通情达理,但是她现在所说的这件事实在是……没错,就是她所说的荒诞不经,根本荒谬离奇得令人难以置信!
可是,他相信她的为人,相信她应该是不会胡言乱话,因为没理由也没好处啊,将这事一说出来,别人八成会把她当成疯子看待,她又何必危言耸听,自找麻烦呢?还有,她刚才说的那个梦境,老弱妇孺皆不放过,那是屠镇啊!如果是真的……
“……它们后来真的都发生了?”他开口问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沙哑。
“不是我作的每一个梦,它都会发生,只有某个画面突然吻合,从我所不知道的记忆中跃出来的事,它才会发生。”她告诉他。
“就像刚才我坐在大树下的画面,牵引跃出梦境中屠镇那件事?”
温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脸认真严肃,缓慢地点头。
第四章 恶梦,梅良镇劫(2)
唐御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觉得太荒谬了,连自己这样一本正经的与她一问一答,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可是一想到屠镇,他又没办法置之不理,宁可信其有。
“以前应验的发生过什么事?”他问她。
“有一个小孩走丢了,掉进一个隐密的树洞里——”温欣话未说完,一旁的巴氏立即惊叫出声。
“张家的金孙!”
“对。”温欣朝她点头道。
“你也知道她会作预知梦的事?”唐御问巴氏。
“奴婢不知道这事,但是知道张家金孙是姑娘帮忙找到的,当年姑娘被老头子救回李家之后大病了一场,病愈之后便跑来说要谢谢老头子对姑娘的救命之恩,那时刚巧碰到有人来与奴婢说张家金孙不见的事,然后姑娘突然就拉着奴婢说要到外头走一走,接着走着走着就把人找到了。”
巴氏说起当年的事时,脸上表情与语气仍带着些许的迷惑不解,因为她实在想不透为何一堆人花了一堆时间都找不到的孩子,姑娘却随便走走就让她遇见了,找到了。
以前她想不透就只好把它当成是姑娘的运气,现在才知道,姑娘竟是事前便先梦见过了。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
唐御沉默了一下,又问:“还有吗?”
“四年前的旱灾。”温欣说,巴氏紧跟着忍不住又啊了一声。
唐御将询问的视线转向她,巴氏自觉的立刻开口解释说明道:“那场大旱灾让姑娘赚了好多钱,因为在旱灾发生、粮价大涨之前,姑娘便让奴婢开始囤粮,之后粮价大涨才分批慢慢卖掉。”
“没想到你也懂得经营之道。”唐御转头看了温欣一眼,再问:“还有别的吗?”
“去年的水灾,开义仓。”温欣简单说,因为她知道福奶奶定会替她细说。
“去年流经咱们苍州的漓水江发大水,沿岸许多城镇都遭殃,田地都被淹没了,家家户户都没了收成,好多人学着那年旱灾从外地买粮囤粮想发大财,怎知州府却开了义仓赈灾,让那些人几乎血本无亏。”巴氏说,“姑娘从一开始就没这么做,还千叮咛万咐吩奴婢绝对不许跟随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