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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以心放下浇花器,深呼吸一下,青叶的气息灌进肺叶里,让她精神一振。事实已是如此,不是任何焦切心急就能改变的。专注于眼前的状况,不去多想,是她这几年学会的哲学。

  她回到室内,郎云已经在客厅的长沙发躺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杂志。

  太可口的男人是罪恶的,尤其是闲适慵懒、舒展得犹如一只大猫的男人。幸好,她对这种「甜点」已经免疫了。

  「请问你的手机还有电吗?可不可以借我打个电话?」



  「在我的外套口袋里。」他朝玄关的挂衣架比画一下,继续看他的「一手车讯」。

  叶以心走过去,试了西装的第一个口袋便找着手机。她按下几个号码,期待对方那端能够接通。

  「喂?汉叔,是我。」她松了口气,背过身去低语。「山上的情况还好吗?……那边的雨势没台北大?这样就好,台北大淹水呢!……我忘了把包包带在身上,所以手机没人接……」

  郎云优闲地翻到下一页,其实每根听觉神经都在捕捉她的一言一语。

  这通电话并未持续太久,叶以心不知是怕用他的手机不好意思,或是担心电池没电,关切了几句之后便匆匆收线了。

  他换个姿势,把两只脚跷到到茶几上交叉,继续翻杂志。



  他可以感受到叶家小姐对于与他同囚一室的不适,说真格的,他还真想看看她打算如何应付接下来的这一天。她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在水退之前离开这间屋子吧?他安心地研究今年福斯新款休旅车的配备。

  叶以心把手机拿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然后挑了张单人沙发,拿起一本「国家地理杂志」,也跟着看了起来。

  嗯?郎云把「一手车讯」放低一些,端详她。

  叶以心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给他一个礼貌的浅笑,垂首继续看。

  郎云不得不佩服,她在很短的时间便适应了自己的困境,还很能自得其乐。虽然他得承认自己也非常不满意,因为他喜欢看她坐立难安的样子。

  两个人干耗到下午时分,她自动自发进厨房去,又变了一堆美食出来。

  郎云吃完香Q有劲的面疙瘩,回自己房间绕了一圈再转出来,打算改变策略。

  「看了半天杂志也很无聊,咱们来玩点游戏,打发时间。」他回厨房里拿出一个大汤碗和一罐发温的啤酒,再把方才挖出来的两颗骰子往碗中一掷,当啷!七点。

  太久没玩,技术退步了。

  「我并不感到无聊,谢谢。」她安之若素地坐回原位,拿起第四本「国家地理杂志」。

  当啷!十点,手感渐渐回来了。

  「我很无聊,所以你必须陪我。」

  「我不会玩那种东西。」她头也不抬。

  「很简单,就是比点数大小而已,不过要加个赌注才好玩。」他继续丢掷骰子练习。「这样吧!每一手的赢家可以提出一个问题,输家必须老实回答。」

  「我宁可看书,谢谢。」她礼貌地回答,开始浏览这一期的目录页。

  杂志被人抽走,她叹了口气,对上那个挑眉看她的无赖。

  「我是主人,而你寄人篱下,所以你得听我的。」他说得非常理所当然,完全没有罪恶感。

  看来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的方法是行不通了。

  「我不想玩这种赌博的游戏,你没有其他更静态的选择吗?」叶以心的眸中露出一丝烦躁。

  「只是比个大小而已,怎么能算赌博?我先来。」他自顾自丢下一把骰子。六点,真惨!「换你。」

  叶以心拗他不过,只好万分勉强地接过来。强迫这样娇雅娟秀的女人陪他「赌博」,实在是一件赏心乐事。

  三点,她的手气更背!

  「好,我先问。」郎云拉开啤酒罐,仰首罐了一口。「谈谈你的家庭状况。」

  「这不是一个问题。」她提出抗辩。

  「好吧!我修正问话方式。」反正他们时间很多。「令尊从事什么职业?」

  「他是个牧师。」她回答得非常勉强。

  「牧师?」他呛了一下。「传教的那种牧师?神职人员可以结婚吗?」

  「神父才不能结婚,牧师可以,这是基本常识!」叶以心横他一眼。「还有,你的问题已经结束。」

  「抱歉,这是我第一次和如此神圣的职业产生接触。」他喃喃道,掷下第二把骰子,九。「我很久没去过教堂或寺庙了。」

  「我相信。」她皮笑肉不笑地掷出下一把。十一点。她赢了。

  「请。」他端出百分之百的绅士风度。

  叶以心看看骰子,再看看他,来回看了两三次,竟然想不出来要问什么!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啊!

  「你对我总该有一丝好奇心吧?」郎云哭笑不得。

  他刘海底下的疤痕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个伤还痛吗?」

  「这个问题昨晚已经问过了!答案是:不痛,谢谢。为了表示我的宽宏大量,我免费送你第二个问题。来吧!」他摩擦双手。

  这男人简直在给她出难题,叶以心又想了好久。

  「那……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结果仍然是昨天问过的。

  郎云啼笑皆非。她可晓得,有多少人想借着这个大好机会从他身上套出各种消息?

  「除了偶尔的偏头痛和一些小小的混乱之外,没有太大的后遗症。」

  「什么样的混乱?」她终于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郎云摇摇食指。「问题结束,掷骰子。」

  这一把他赢了。

  「令堂是做什么的?」问完爸爸,换问妈妈了。

  「家庭主妇。」她用四个字搞定,直接取骰子。

  郎云先抢过来。「不行,家庭主妇有很多种,有那种提着菜篮到号子看盘的菜篮族,也有那种在家相夫教子的标准型,令堂是哪一种?」

  「你刚才又没有说答题应该详细到何种程度。」

  「那我现在补订。」在她二度抗议之前,他举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新规则对我也适用,这样公平吧!」

  叶以心根本不想同意,事实上,她连这个游戏都不想玩。

  「她年轻的时候学过插花,所以我父亲调到各个不同的教区传教时,她便在当地免费开班,教导妇女如何插花,学习一技之长。」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她只是一个寻常的「插花的」,长得既不迷人又不懂得讨他欢心,真搞不懂他为何对她如此好奇。

  「你的插花技术就是令堂传授的?」他啜了口温啤酒,对这种恐怖的味道皱皱眉头。

  「也是也不是。问题结束。换我。」她掷下去。

  十点,赢面已经够大了,他却掷出一把十二点,硬生生将她压倒。

  「什么叫做『也是也不是』令堂教的?」郎云把最后一口啤酒灌完,往垃圾桶一丢,空心得分!

  她叹了口气,「在我十岁那年,我父母和教区里的一对父女去隔壁村子探查土石流的灾情,没想到中途遇上意外,一车四个人都丧生了。那位被留下来的寡妇收养了我,当年她就是和我母亲学插花的人之一,所以她再传授给我,等于让我学会了我母亲的技术,只是不是我妈亲自教的。」

  答题的详尽度让他非常满意,下一把她总算赢了。

  「希望我不必等上十分钟才听见你的问题。」他挑了挑眉,这回先到厨房拿回一罐可乐,给她足够的时间酝酿一下。

  「你刚才说的『小小混乱』是指什么情况?」这一次的问题,她倒是不必想上太久。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他试喝了一口,虽然还是甜得恶心,但是温可乐比温啤酒好多了。「刚出院的头一年,我有严重的记忆协调问题。例如,我可以告诉你开车的所有步骤,甚至亲自示范给你看,但是我却记不起来自己上一次开车是什么时候。或者,我可以告诉你如何写一篇英文作文,单字、文法、句型构造等等,但是我想不起来是谁教我英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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