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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呀、好呀,那纂儿还可以再拜托巽哥哥一件事吗?”她的声音亮亮的,透着一股欢喜劲儿。

  “你说就是了。”

  闻巽想着,小丫头应该会想要买糖、稀奇的糕点或是胡市的搪瓷娃娃之类的小玩意儿,可是他都还没想完,就被她的答案惊了一下——

  “纂儿想托巽哥哥带几个有意境的花器,不论大小、材质,多孔漏气素烧盆或是陶瓮都行,还有兰花种子和花苗……”她眉飞色舞的掰着手指边说:“不,花种子太麻烦了,只要花苗就好,嗯嗯,只要花苗就好。”



  兰花种子没有胚乳,需要和兰菌集合才能共生存活,所以大多数的种子都不会发芽,这里做不来人工无菌繁殖,就算有了种子也不一定能种得成。

  她只是想利用兰花先赚第一桶金,让自己站稳脚步,并不打算长久做这一行,她的心里还有别的想法。

  第四章 三位大叔(1)

  闻巽也没打断她,等她一口气说完,徐徐说道:“你回房列一张清单给我,看要买什么,细细的写上,我顺边看看你的字长进了没有,还有,我不在家的这些天,每天要做的功课也不能落下,回来我要检查的。”

  这丫头也不问问他下山要办什么事情,也不要珠花头绳,倒是满打满算把他当采买使唤了。

  不过他也不恼,这些都是小事,卖花的事情他自己跑一趟就是了,采买则让下面的人去办,他继而一想,她没要那些个女子的饰物,不代表他不能买,就当作给她的一点惊喜吧。



  纂儿果然回房去列了一张单子,清楚明白的写了想要的物品,字迹已经力求工整了,所幸闻巽也没有挑剔,把单子收进了怀中。

  纂儿正沾沾自喜,哪里知道某个不动声色的狐狸淡淡地撂下话来,“我不在家的这几日,你默写的大小字都各加十张。”

  闻言,她还沾喜气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巽哥哥,你太坏了!”

  “要不各加十二张?”继续讨价还价就不只这个数了。

  “巽……”

  “十五张。”

  纂儿气急败坏的抗议不成,只好垂头丧气的走了,这下子她除了写字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也的确,闻巽让她写字,除了多认字以外,也是不想她一天到晚都往山上跑,家里只有一个阿茶是看不住她的。

  想想,家里人是有点少。

  闻巽离开的那一天,换上纂儿给他做的衣服,竹青色的料子让人看着非常赏心悦目,配上束发的同色系缎带,就是个翩翩少郎君。

  他带上纂儿那两盆兰花,阿茶赶着在家闲置很久的两匹马,套上马车,送他到附近的镇上。

  对于闻巽离家,阿茶和喜婶很镇定,对他们来说,闻巽能在竹屋住上半年不动,才是令人不解的事,至于头一遭和闻巽分开的纂儿,一开始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两天过去,她开始觉得恨然若失。

  陪伴是不是最长情的告白还未可知,但长久的陪伴,会成为一种习惯。

  闻巽刚下山的那两天,纂儿还是按时起床,读书、写字\'照看花树,等手头没事了,闲坐着就有些相信闻巽了。

  有些习惯真是要人命。

  一起了念头,书房里一个人待着,偶尔转头看不见闻巽挺直的腰杆,还是斜卧在竹榻上看书的模样,他爱喝的太平猴魁茶罐闲置在几上,案桌上还留着他写批字、干涸了的朱砂,饭桌上也少了个人,没有人替她夹肉夹菜,日头好,也不会有人唠叨着要把书册分门别类拿出去晒,晒的时候要逐页翻看有没有蠹虫的啰唆行径。

  也不说什么情啊爱的,就是单纯的想他,毕竟,这些日子来两人互相陪伴,不,正确说来,是他放下了手边的事,陪着她适应了竹屋的生活才离开的。

  他是第一个无偿给她温暖的人,应该是因为这样吧,所以觉得他不在身边,有那么一些些的不习惯。

  闻巽过了好些天仍旧未回,山上的天气已进入一整年以来最炎热的季节,可说是最热的季节,却也比平地凉快多了,早晚仍是穿着棉袄,睡觉还是得盖厚被子。

  可闻巽虽然不在,阿茶却按照他的吩咐,从村里找来泥瓦匠和木匠,把后院往后推,耨草去杂石,留下大树,这一整地多整出了起码有三分空旷宽敞的地来。

  这块地真好,遮阳温暖潮湿通风都齐了,要再添上植具植材就都完备了。

  木匠又照着纂儿的意思做了架子,还剖来一堆竹子,从中对削后,一根搭一根,用榫接的方式从河里把水经由竹管引到挖好的池子里蓄着,浇花、浇树、浇菜都十分方便。

  喜婶看着纂儿张罗这些,起先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是等弄好之后,发现纂儿不用再费劲的往外提水,她拍了下大腿。“哎哟,我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这法子呢?”

  这下不只浇地方便,屋子里吃水也方便多了,要用水的时候把管子接上,不用的时候将木塞子堵上,和聪明的姑娘住久了,她的脑袋也灵活多了。

  中午纂儿和喜婶、阿茶吃了刀削面,热辣辣的肉燥和浓汤,热出头上的汗意来,但是吃完后整个人懒洋洋的很是舒坦。

  给喜婶打下手收拾了碗筷,一开始喜婶是不让她做这些事情的,可在她以为,家里就这个几个人,能有几双碗筷,也不过就是从吃饭的方桌搬到水槽而已的功夫,举手之劳,喜婶可还得忙着收拾家里的琐碎,打理菜地,择菜洗涤,还要教她缝补衣服,而闻巽也没反对过,也就一直这么过下来了。

  她和喜婶正扯着闲话,忽然听到外头有人敲门,还敲得颇急。

  “阿茶这小子肯定偷懒着,不过不是说屋里还有喜婶和一个小丫头,这门板都快叫我擂破了,怎么还不见出来应门?”

  雷打般的大嗓子,震得人脑袋瓜子疼,也震得屋里的人心都跳了一跳。

  “这不就来了,急啥?”听着是熟人的声音,阿茶也不急了,慢火温吞的打开了纂儿觉得一点防御功能都构不上的竹篱门。

  两个汉子刚好一高一矮,一壮一瘦,胖子领先走进去,殿后的那个指着一头悠闲在草地上啃草的骡子道:“你和老四把车子里的东西卸下来,都是阁主吩咐要给小丫头带的,要是弄破了,浪费我们跑了老远的路给送来。”

  这汉子有着比竹竿还瘦的身板,衣服穿在他身上轻飘飘的,声音低沉到发闷,表情酷似木头人。

  旁人不知道除了闻巽是谁也指使不动阿茶的,可这几人仗着年纪大,闻巽不在的时候没少把他当小弟使唤,幸好他也不以为意。

  这几人虽说一年见不上几次面,认识的年头却都超过十几年,谁有几样毛病,他门里清得很,只是这些个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忙着阁中事务的老人怎么一个两个三个都上山了?

  是山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个青年憨憨的笑着,身穿绀青色夹棉短褐,眉清目秀中带着斯文,开口唤道:“茶哥。”

  这个倒是个客气的,见面就称哥。

  “水大管事,你们怎么全上来了?”

  “回来过节,顺便把阁主交代的东西带上来。”

  “那闻爷……阁主呢?”阿茶动手去卸骡车里的物事,一辆车装得满满当当,主子都买了什么啊? 阁主性子淡,有许多年都在外面奔走,过节什么的完全不在意,有时节过了还不知道,那些佩带香囊避邪驱瘟、悬艾叶菖蒲、看龙舟,是有家人的人才会有的兴头,和他们这些单身汉子没有半毛钱的干系,倒是今年有纂儿在,喜婶张罗起了要包粽子吃,刚刚那会子吃过饭,他正要洗刷粽叶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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