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动作,鲜血不断的自裴子瑜背脊滑落,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渍像朵朵红梅滴在雪地上,让人见了十分不舍。
一进到屋里,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飞快的解开她身上支离破碎的衣物,用温水小心翼翼的替她将背上还有手臂上的血渍擦去,随即露出一条条深入皮肉、血淋淋的伤痕。
这究竟是什么鞭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不过是几鞭子竟然几乎要了瑜儿的命,这事一定得严厉惩罚,否则以高阳那蛮横的性子必有下回。
“来人。”他压下心下的愤怒对着屋外喊了声。
顶上零一贴身保护皇甫霁的零三随即站到门边,“主子有何吩咐?”
“零三,火速前往大理寺一趟,那条鞭子不是普通鞭子,让人务必仔细查清楚,不查清楚,那条鞭子下的冤魂不知又会添了多少。”
零三领命,火速离去。
才刚到慈和宫为太后请脉完的太医院院使,人还未走出慈和宫宫门便被小海连拖带拉,一刻也不敢耽误的直奔三皇子府邸。
此事也同时惊动了太后,太后对于裴子瑜这孙媳妇可是很满意的,发生这种事,她是担心得不得了,连忙差了琪嬷嬷尾随其后来了解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太医院院使赶到之际,不知道是因为伤势过于严重,或是伤口太疼的关系,裴子瑜全身不断的痉挛,几乎快陷入昏迷,将皇甫霁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蟮。
“院使,你快瞧瞧瑜儿身上的伤势。”也顾不得繁文缛节了,一见到太医院院使,皇甫霁火速拉过他就往床榻方向走去。
“三皇子莫急,待老臣为裴六姑娘检查伤势。”院使稍微掀开覆盖在裴子瑜背上干净的布巾,一看之下,神色大惊,“这……”
“院使,究竟如何?”看到院使突然大变的脸色,让皇甫霁心下更是一阵紧张焦急。“真是太狠了,究竟是谁如此狠毒,一出手便想要裴六姑娘的命?”院使惊声低呼。三皇子只钟情于裴六小姐,并坚持只迎娶她一人为妃,这事在整个京城算是闹得沸沸扬扬的,皇帝虽然给了三年期限-但所有人心知肚明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裴六小姐迟早会成为三皇子妃,众人见了她,客气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下如此重手,是不想要活命了吗?
“院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夷真国狱中用来审问犯人的鞭子,这鞭子有一个特点,一鞭抽下去的时候看似与一般鞭子无异,可抽回来时很要命,里头暗藏着如纸片般像柳叶一样形状的锋利刀刃,在鞭子抽回之时这些柳叶刀片会张开,顺势划破人的衣物,紧接着一片一片割破皮肉。
“这种一刀一刀的凌迟让犯人苦不堪言,有很多人因此丧命,也因此夷真国人几乎不敢犯罪,狱中没有什么犯人,全因为这鞭子太可怖了。”
什么,这高阳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皇甫霁怒击桌案,此刻恨不得也狠抽她几鞭。
“三皇子……”院使有些心慌的又道:“这种鞭子抽过的伤口不容易痊愈,需要较长时日……且所需用药皆很昂贵稀有,有些药材使用上还需要皇上许可……”
皇甫霁敛下满腔的怒火,“院使,你尽管用药,不必在乎费用,父皇那边本宫自会同父皇禀告,你无须担心,务必让皇子妃能够早日康复。”
“三皇子您放心好了,老臣会全力以赴医治,只不过,这伤势好了后怕是会留下疤痕。”
“无妨,本宫只要她人平安,其他本宫不强求。”
皇甫霁毫不避讳的就站在一旁,看着院使隔着屏风,指导着医女为裴子瑜上药包扎,院使也不敢劝他先暂退出去,毕竟两人还未成亲,总是要为姑娘的名节着想,但是看到皇甫霁那脸色铁青,像是快要杀人的表情,他所有的话就全吞进了嘴里,不敢多说什么。
院使开了药方,皇甫霁立即差人入宫去抓药,他又交代些注意事项后便留下医女照顾裴子瑜,自己则先回宫复命。
太后从琪嬷嬷口中得之此事后,气得拍桌怒骂,这长乐公主的母妃从前与她不和,向来太后便与高阳这个名义上的外孙女并不亲近,发生这种事后,对她更是厌恶至极。
她气不过,长乐公主已不在京城,她干脆将皇后叫到慈和宫一顿斥责,责怪她太过宠爱高场郡主,就是因为有她当靠山才会这般无法无天。
—道可把皇后给气坏了,当年要不是她一直没能生下个公主,见姊妹淘的女儿活泼可爱,颇得她的缘,长得又明艳漂亮,这才如此宠爱,直到她生下八公主之前,这高阳郡主可以说是在她身边养大的。
本有打算自己收为媳妇-可霁儿很早之前就对她说过不喜欢高阳,劝她打消这主意。
她虽失望,但也以儿子意愿为重,许久以前她就打消让高阳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念头,只是这高阳怎么就不死心,得知霁儿与裴子瑜的事,便私自到霁儿府邸逼裴子瑜必须亲口向皇上退婚,见她不同意,竟把裴子瑜一阵毒打,弄得现在命在旦夕。
这裴大将军的六女儿可是霁儿的命啊,太后对这未来孙媳妇也很喜爱,开口闭口都是小仙女长,小仙女短。
裴子瑜被太后跟霁儿如此重视着,谁还敢不知死活的找她的碴,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个高阳。
连皇上也来指责她的不是,说长乐公主一直在江南,这大半时间待在京城的高阳可说是她这个皇后舅母惯坏的,也不想想裴子瑜是裴震天最宠爱的女儿,三十万大军全在他手上,要是裴子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裴震天带兵造反,看她怎么收拾。
这让她简直都快把高阳给恨上了。
现在正是风头之际,高阳的奶娘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跪在宫门求她作主,快快放了郡主,也说去信给长乐公主了,他们夫妇近日将赶回京城。
自己虽然贵为皇后打理后宫,可上头还有太后跟皇上的,又牵扯到大理寺,岂是她说放就能放的,要放也得她那个现在是油盐不进的三儿子同意才成啊。
皇后有些忐忑的瞄着冷着一张脸的三儿子,已到了喉头的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皇甫霁徐徐吹拂着茶汤上的袅袅白烟,冷冷开口道:“母后,如果您想劝儿子看在您的面子上为谁说情,那就不用提了,儿子绝对不会答应的。”
“霁儿,这高阳好歹也是你的表妹,这一个郡主的关在大理寺对她名声总是不好。”
“母后,瑜儿还是您未来的儿媳妇,要与儿子长长久久过一辈子的人,现在被高阳不由分说的便是一阵毒打,生命垂危,原因无他,只因为她是儿子的未婚妻,您说这笔帐儿子该去找谁讨要?”皇甫霁放下手中茶盖,将茶盏放置一旁。
“而这未婚妻还是父皇同意的,她这不是给父皇打脸吗?她区区一个郡主竟敢如此藐视皇权,母后,您说这条罪怎么算?瑜儿虽然还未嫁进我天家,但也算是皇亲国戚,随便诬蔑皇亲已是死罪,那伤害皇亲呢?”
皇后顿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
“母后,您倒是给儿臣一个答案,这事您让儿子怎么办?就算儿子劝了瑜儿私了,不要计较,也得看看太后老人家愿不愿意。众人皆知瑜儿很得太后宠爱,三天两头的便传她入宫陪她老人家说说话的,这太后像眼珠子一样宝贝的孙媳妇被区区一个郡主伤成这样,母后,您说太后会肯善罢罢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