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事,她虽说对胡氏办事胸有成竹,但还是不免感到烦躁,有些无奈的眼珠子转了转-正打算告知皇甫霁之际,她的目光不意落在窗外对街那一对蓝、黄身影上。
“咦,那个人不是我五姊吗?她怎跟那位穿着蓝袍的公子走在一起?”裴子瑜低呼了声。
皇甫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男的是兵部尚书卓钦狄的嫡孙,卓钦狄嫡三子卓永所出,排行第三的卓人孝,由于是三房所出,又是三子,没有得出仕求功名的压力,因此跟着父亲卓永打理庄园,还算是个上进的青年。”
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是……他怎么会跟我五姊认识?”看两人的态度不像是刚认识,很是熟稔的样子。
这事皇甫霁倒是知道,自己认定了裴子瑜,裴家大小事情他都让人打听清楚,定时回报给他。“据说有一日裴五小姐上街不慎被地痞给调戏了,是卓三公子刚好经过……”
“喔,原来如此,难怪了。”看他们两人也是郎有情妹有意啊……
“好了,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可以跟我说说那位将军夫人怎么不安分了?”
“还不是裴子茹她到佛堂……”裴子瑜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同他说了。
听完,皇抚霁的眉头紧皱,册封平妻本是一件很单纯的事情,但扯进当朝宰相跟定邦侯府就成了政治问题-这事情就不简单不单纯了,现在他真想一把掐死这个余宝珠。
扯上政治,父皇定是会偏向宰相这一边,母后与父皇虽然鹣鲽情深,可母后一向不干预政事,看来能让父皇改变决定,只有太后了。
只是,太后虽然对瑜儿的赠药留下不错印象,但毕竟没见过瑜儿本人,贸然的要太后插手这事,恐怕也不妥。
突地,一抹精光闪过皇甫霁的脑海——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瑜儿,最近宫里会为这次平乱有功的功臣举办一场宴会,更会广发帖子给各个大臣及家眷,届时你一定要参加,知道吗?”
“皇宫宴会为何我一定要参加?”她怎么嗅到浓浓的阴谋味道。
“乖,你别多问,黄姨要成为平妻这事既然已经扯上了政治,皇上必定会偏向宰相,封胡氏为平妻。
“整个宫里只有一人可以扭转这局势,到时你进宫参加宴会,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听话,这跟我们两人的未来有很大关系,你必须听我这一回。”
“霁三,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你究竟是谁?”她从他怀里挺直了身子,眯着美眸直瞅着他。
皇甫霁捧着她的脸啄了下她的红唇,“瑜儿,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你未来的夫婿,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这样即可。”
这话并不能安抚她心里不断窜起的疑问,“可你让我怎么说服自己?自己未来丈夫的真实身分是什么不需要在乎,只要有感情就成了”
皇甫霁真有股冲动想告诉她自己就是当朝三皇子,但父皇尚未允许他们的婚事,万一瑜儿听了,多想了,认为皇室中人注定三妻四妾,他并不能给她她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办?他给了承诺,目前却还做不到,他不希望瑜儿误会,以为他是有意骗她。
皇甫霁额头抵着她的,有些无奈的道:“瑜儿,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的身分,而是说了也没什么好处。”
“我现在唯一能告诉你的是,现在必须让黄姨成为你爹的平妻,这样我们两人才有未来,我不希望以后委屈你只能是位姨娘,懂吗?”
他这话一出,让裴子瑜的心瞬间沉入湖底。
皇甫霁见到她忽地变了脸色,心慌的捧起她的脸,给她承诺,“瑜儿,不管什么难题阻碍在你我之间,我一定会克服,但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答应你,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只会是你。”
裴子瑜静静的看着他,她以前就猜想到他的身分非富即贵,只差别在她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尊贵,眼下听来,难道他身分对自己而言十分遥不可及?
尊贵人家出身的子弟婚姻,通常是政治利益交换的筹码,如果霁三的身分真的十分了不得,那么要娶个姨娘所生的庶女必定会遭遇极大的反弹。
霁三是有心要娶她的,她相信他,如若真是如她所想这般他身分尊贵,自己的确不能再强求更多,只能将一切交给他处理。
她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定定地看着他,“记住你对我的承诺,如果你做不到,届时也请你放手让我离开,我不与人共事一夫。”
“我不会放手的,届时……我将跟你一起离去。”
有江仲伯在,裴子瑜的“百草堂”很快的便准备要开幕了。
到了铺子开幕这日,裴子瑜起了一个大早,自行漱洗更衣,当小红跟小青端着热水进屋时,她已经坐在铜镜前梳发。
小青赶紧接过她手中的玉梳,仔细地梳着她柔顺的墨发,看着铜镜里神采奕奕的裴子瑜问道:“小姐今日想佩带什么发簪呢?”
“就这支红色玛瑙玉簪好了,喜气点。”裴子瑜将霁三送给她的一支玛瑙玉簪交到小青手中。
“小姐,这黄公子对你可真是上心,知道你不爱繁复的饰物,今天又是重要日子,昨日特地给你送来这支发簪,样式虽然简单,但一看就知道是顶级玉饰,戴出门绝对不落面子,谅任何人也不敢小觑你。”
“好了,不用在我面前夸奖他,他有没有心我心里清楚。我们现在得赶紧准备好出门,这江先生肯定等我们也等急了。”
“是的。”
她开的药材铺能这么快得到许可文书,有一部分原因得归功于太子殿下这位大靠山,她最近处理药材铺的事情是如鱼得水,几乎到了没有一点后顾之忧的地步,说来最大的功臣还是霁三,没有他找来太子、江先生,她的铺子现在恐怕连招牌都还挂不上呢。
用过早膳后,出了院子步行没多久,就跟裴子茹姊妹狭路相逢,她们走的方向大概是要去佛堂看余氏吧。
裴子瑜也没打算跟她们问好,径自领着小红、小青便要离去,反倒是一脸像是心有不甘的四小姐裴子玉跟她擦身而过的时候,用着很不屑的语气说道:“姊,你说是不是贱人就是贱人,母女一样贱,就只会勾引男人?这会儿恐怕是又赶着出去会情郎,果然是如她自己所说,有爹生没爹养,只会狐媚地到处勾引男人。”
裴子瑜冷笑一记,也不动怒,只轻描淡写地交代身边的丫鬟,“小青,去跟我爹说,我同意他那天提议的从宫里请个教习嬷嬷进府教教我们府里的这些姊妹规矩,免得有的人也是像有娘生没娘养的,开口闭口就是贱人,这也不知道是嘴贱呢,还是人贱,或是因为没有娘教,所以不懂事犯贱?”
“是,小姐,奴婢这就替您回复老爷去。”
“裴子瑜,你说谁犯贱?”裴子玉马上顿下脚步,对着她怒吼起来:“你竟敢骂本小姐贱?!”
裴子瑜回身,好笑的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裴子玉,“我指名道姓骂你贱了吗?你听到我喊你的名字了吗?”
“你嘴里指的就是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裴子玉面红耳赤的朝着她吼道。
“原来四小姐这么喜欢对号入座啊,那就让你当贱人好了,放心,这位置我们不会跟你抢,你稳稳的坐着,别起来了。”裴子瑜脸上笑咪咪的,又不疾不徐掸了掸大氅上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