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她真以为自己能凭借着那男人对她的一点恩泽,就能为所欲为?
显然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曹默默心神沮丧,神色忧愁。
“娘娘已经尽力了,况且国家政令岂是咱们女流可以参与的。”晚霞挥泪说。
“想大帝未退隐之前,对世后的建议从不轻待,其它人亦是慎重以对,那世后不也是女流之辈吗?”她不以为然的举例反驳。
“世后在大帝建国之初立有大功,击退宿星大军,保住弦月城不破,臣民对她自是敬重,而重点是,她之所以能说得上话,是因为她是大帝的正妻,后宫之主,弦月的国母。”晚霞正色的告诉她原由。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身分太低,一个答应说的话无足轻重,竟然还妄想废去一国政令……”曹默默听完晚霞的话,整个人更加沮丧。她真傻,竟敢拿自己跟世后相比,真是愚蠢!
况且世后受大帝疼爱,两人互信互持,大帝自是对世后的话言听计从,然而王上对她哪有半分情意,只要想起在大殿上他对她那疾言厉色之态,就可见端倪,他是讨厌她的,若不是她尚有利用价值,自己兴许已经在他的怒气之下死了不下数百遍。
“娘娘也不用多想,王上对您还是有情的,对您的惩罚也不是太重……”晚霞说到这里后一顿,忽然又不这么想了。王上才是真正了解娘娘的人啊,娘娘平日一日三餐外,还外加点心零嘴宵夜的,一餐不吃已是要她的命,如今禁食三天,娘娘哪受得了?
现在才一日未食,娘娘已有面黄肌瘦之感,若当真三天不进食,那娘娘不病了吗?
所以说,王上这禁令对娘娘来说可是要人命的严刑峻法啊!
“娘娘,朝露偷带了点糕饼,您先充充饥吧。”朝露由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块糕饼到她面前。
那糕饼只有半个手掌大,根本不够曹默默塞牙缝,但她还是接手咬了一口,这不吃还好,越吃越饿,啃完糕饼后,肚子反而咕噜噜叫得更大声。
“娘娘对不起,有王上禁令在,没人敢冒险给您送食物,朝露也只能弄到这一小块的糕点,让您挨饿,朝露实在没用。”朝露难过自责的说。
“别说了,你这么做都已经是冒死之事了,我怎还好意思怪你。罢了,你以后也别给我弄吃的了,当心被发现会受我连累获罪。”
“娘娘这么帮我们一家,我与姊姊就算是获罪也不打紧,只要娘娘能少受些罪就好。”朝露感激她,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曹默默感动的抹了抹泪,“谢谢你们姊妹俩,在这宫里要不是有你们,我怎么过得下去?”她伤心的道。
三人说着说着,抱在一起痛哭了。
当夜,曹默默抱着扁肚,眼角还挂着泪珠的躺在床上,悲不自胜。
人在悲惨时尤其特别想念亲人,她想念爷爷,若爷爷得知她正在这饿肚受苦,管对方是什么身分,铁要与那人拚命。
呜呜……谁叫她不能不吃……
“爷爷,默默想您,爷爷……爷爷……”她哭着哭着,终于入睡。
只是半个时辰后,一道人影翩然出现在玉兔宫。
玉兔宫的宫女原本要高喊通知曹默默迎驾的,但遭到小全子制止,并将所有人遣出外头,只留王上一人在内。
晚霞、朝露两姊妹见王上出现,一则喜一则忧,喜王上还愿意见娘娘,忧王上来此的目的,两姊妹担心王上是再次来斥责娘娘过错的。
冶策神情难测的靠近寝中那张床,七月天窗未阖,夏风吹进寝里撩起了纱帐,让他一眼先见到她腮上的泪痕。
他面容一敛,将纱帐掀开,墨黑的眼眸直盯着睡下后浑然不知他来到的人。
他一双深凝的目光,涌现出复杂而多变的情绪。只不过才一日多未进食,这原本圆滚的双颊便削尖了不少。
他心里强烈的感到不爽,明明是自己下旨让她禁足且不许吃食的,可自己却又耐不住的跑来,他这举动是要恼恨谁呢?
他不懂自己为何要来,难道真是因为放不下她?
记起那日宫外探完中毒的刘权昕,回宫的路上两人无意间的碰唇,令他大受震撼,自己差点迷失在她那两片温暖柔嫩的唇间。
后来还是他强自命令自己不可沦陷,才奋力脱离那两片诱人心扉的唇。
而之后,他像被人下了魔咒般,时时想她陪伴,甚至抱她抱上了瘾,那柔软的身躯嵌在他怀里竟是这般的契合,令他连夜里也不能没有她……不能没有她吗?
哼,荒谬!他怎么可能没谁不行!
他只是、只是……
该死,他竟找不出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不仅气自己的莫名,也气这女人的一切,恼她为何在笨笨的外表下,内心会如此的慧黠与雪亮。
她从来都懂自己的处境,明白自己是被利用的工具,却依然能周旋其中,想办法在夹缝中求生存。他对她刮目相看,甚至对昨日朝上她说的有关“兴农令”的那番话,也深有同感。
她真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子,可惜毕竟心性单纯啊……
见她忍着饥饿睡得不安,抱着小肚,嘴不自觉地嚼呀嚼,像在吃什么,他的眸光不由荡漾出一片温柔脉脉。
“嚼……好吃,好好吃,爷爷……嚼嗯……真好吃,我……嚼……爷……”她在睡梦中语呓个不停。
他脸色丕变。爵爷?她梦中呼刘权昕?!
瞬间,他狂怒的眼睛里射出骇人的光芒,方才那丝丝的柔情已荡然无存,怒气之下一把揪起犹在睡梦中不知大祸临头的人。
猛然被楸住衣襟拉往某人面前的曹默默,倏然惊醒,睁大的双眸满是惊愕。
“王……您怎么来了?!”她不仅吃惊于他的出现,更惊于他的雷霆之怒。
“朕若没来,岂能听见你的淫语!”
“淫语?”
“没错,你竟敢在朕的宫里呼喊别的男子,你罪该万死!”他怒斥。
“不……不会吧,臣妾睡梦中喊谁了?!”曹默默比他还震惊的问。
“哼,你心里有谁喊的就是谁!”身为帝王,傲不可侵的他,如何说得出口那人的名字来羞辱自己。
“臣妾心里没人啊!”她一头雾水。
“你敢欺君!”
“没啊,王上若不信,剐臣妾的心瞧好了,臣妾真的没有。”
“还敢狡辩,你以为朕真舍不得剐你的心出来吗?”冶策怒意难平。
“好吧,若您硬要说臣妾心中有人,那人铁定是臣妾的爷爷,那日臣妾出宫虽然目的是要去找那姓金的小人算帐,但回宫前还是赶着去找爷爷了,可惜他老人家却不知我去找他,不巧外出了,臣妾扑空没见到人,早是伤心死了,这会再加上饥肠辘辘,夜难安枕,自然就更想爷爷了,梦中爷爷正拿油鸡喂臣妾,人家嚼得正开心,是您扰人好梦,让臣妾的油鸡消失了,这都是您的错,现在竟还莫名其妙的指责臣妾喊出淫语……”
她委屈得眼泪滚眼眶,那泪珠又大又圆,瞧得他心下一紧。
不由得仔细去想方才的情形,或许她于梦中咀嚼食物,边嚼边喊爷爷,这语意不清才让自己会错意了。
这么一想,怒火渐息,但让他为此道歉还是做不到,他松开揪住她衣襟的手,假意轻咳了几声后道:“饿了吧,吃油鸡不用在梦里吃,朕给你带来了。”他居然由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包油包递到她面前,那脸颊上还有点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