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留步!”罗芙叫道。
沐香兰红唇一抿,利落地下了榻,站到正厅门边,娇声一斥一一“二当家,请自重!”
“你屋内怎么会有其他男人!”谷南风在屋外大吼大叫着,满脸通红的他,双目亦是赤红,看来像是喝了不少酒。
“那是我拜托褚管事请来教我管帐之人。”沐香兰说。
“若不是姓褚的那家伙为难你,不好好把帐务转交给你,你又何必学那些东西!我哥留下的东西,足够我们一一”
“闭嘴!”沐香兰美目狠狠瞪向谷南风。
“都是我没用,害得你费心。都亏了你,我们才……”谷南风摇摇晃晃地挨近她。
沐香兰碰地一声关上正厅大门。
谷长风低头,佯装什么都没听见看见。
“香兰!开门啊!香兰!你知我对你一片真心!”门外谷南风用力拍着门,大声喊道。
沐香兰走到谷子婿面前,特意挨得近了一些后,才拿出手绢拭泪。
“抱歉,我这小叔因为骤失兄长,悲伤过度,因而借酒烧愁,常有失礼之举,望先生见谅……”
谷长风看着她皓腕上的白光一闪,胸□蓦地一窒。
“我什么都没看见。”他低头后退一步,像是不好意思再多看她一眼。
沐香兰唇角一扬,声音更加柔腻了:“那就多谢先生了。”
“若……若无其它事,我就先离开了,明日再来。”他再后退一步。
沐香兰看他神色虽然如常,那言行举止分明就是被她动摇了,唇角笑意也就益加柔媚了。
“我静候先生明日来访。先生从这后门离开吧。”沐香兰指着通向后院的侧门说道。
“是。”谷长风点头,头也不抬地加快了脚步离开,因为他发现了一一另一条毒蛇。
司徒莫明从来就不懂谷长风在想什么,不过她也没打算要弄懂。反正,她只要懂她想知道的就好了。
可她今天突然有了想懂的事情了,所以她一直在等谷长风回来,要问他个一清二楚。
他自从那日揭发叔父的阴谋之后,每天都忙到她睡着了才回来,她甚至觉得他近来跟柳绿碰面的次数比跟她还多。
有时,他回来后,她突然惊醒,就会跳起来想跟他说好多好多话,但一看到他满脸满身的疲惫,加上他累到有时连背都拱了起来,她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拉着他上床,挨着他睡。然后,一早起床,他又已经出门了。
司徒莫明发誓,等他找出凶手,忙完这一切之后,她一定要把他带回子虚谷,让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陪她之外,什么都不许做。
可今天晚上,她有件重要的事要审他,无论等到多晚,她都不能睡。
啪!司徒莫明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提醒自己要清醒。
砰。
身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她马上背对着大门正坐起身。
“怎么还没睡?夜里凉,怎么不多加件衣裳?”谷长风看着她的背影,随手拿过斗篷想为她覆上。
她察觉到他的动静,身子立刻一偏,还是继续背对着他。
“怎么还没睡?”他在榻边坐下,伸臂想揽她入怀。
她继续背对着他。
“你为什么每天都去找沐香兰?她们说你被迷得神魂颠倒。”她扁着嘴问道。
“又是王嫂和巴嫂说的?”他浓眉一皱。
“不只她们!大家都在说!”
“沐香兰是我的妾,我之前已经看过她许多次了,怎么可能还被迷得神魂颠倒。”
“那更可恶了。你看她的时间既然已经比看我的时间还多,为什么还去看她不看我?”司徒莫明回头瞪他。
“她差褚管事让我教她……”他看着她,连呼吸都屏住了。“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
她画了一张血盆大口,眼皮子涂得红红绿绿,脸颊更是抹粉抹得一片死白。司徒莫明看着他的一脸惊讶,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你看一你现在连看到我都讨厌了。我还想说,上次她们画不好,这次我自己画,应该够美了,你看到我就会知道我比沐香兰还美。”她揉着眼睛,脸上胭脂于是被涂抹成青红一片,更显骇人。
“傻莫明。”他拥她人怀,紧紧地抱着。“你怎么会信那些人的话呢?你原来的样子就比沐香兰好上许多倍,我见了你这脸就喜欢,其他人我都不放在眼里。”
“真的?即便你一脸被吓到的样子?”她抬头看他。
他取出干净布巾,仔仔细细为她擦去脸上的那些脏污。
“你就是变成大黑脸,我也喜欢。一脸被吓到的原因是因为不能相信在我谷家之中,竟有如此欺人的恶仆。待我重回当家身分后,便将她们以家法严惩,让她们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这样可好?”
“如果我那时候还气她们的话,我自己严惩她们。”她一看他爱怜的眼神,立刻就撝住他的嘴。“你再说我傻,我就翻脸。明明就是她们奇怪,我又没犯她们,干么老欺负我!”
他拉下她的手,在她手心印下一吻。
“恶人自有恶人治。”他会替她讨回公道的。
“我没空管她们!”她一把抓起他的衣襟,把脸凑到他面前。“你这几日为什么都去沐香兰那里?为什么都没告诉我?”
“我说了,是褚管事派我去教沐香兰帐务之事……”他见她一脸蠢蠢欲动,立刻捣住她的唇。
“你若想学,等万事太平之后再学。现在先听我把话说完。”
“嗯。”她勉强应了一声。
“我没告诉你,因为那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之事。况且,我这几日去,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查证。今日,总算让我得到证实了。你此时若是睡着,我也会唤醒你跟你说的。”
“什么事?”她屏住气息问道。
“我在沐香兰那里看到了我娘留给我的玉镯。”他沉声说道。
“她偷的?我替你教训她。”她开始扳手指、握拳头。“可是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娘的玉镯?我瞧别人的玉镯都是白白绿绿长得差不多。”
“我娘那手镯,白净通透,可惜曾经摔断过,所以请了最好的工匠以银器镶嵌修补,并在银器上头以‘谷’字小篆雕刻装饰,这样的玉镯不会再有第二只。当日,我与苏姑娘交换婚约之后,我便将玉镯留给了苏姑娘,可那玉镯如今却戴在沐香兰手上。”
“所以,是沐香兰杀了苏姑娘,拿了玉镯?”她瞪大眼,紧抓住他的手臂。
“也有可能是南风杀了人,将玉镯送给沐香兰。”
“那接下来怎么办?”
“如今我身边的几条毒蛇都已在掌握之中,因此我适才已跟褚管事说了我的身分,他现下也正差人调查沐香兰的背景。至于苏姑娘那边的调查,柳绿方才也来告知了结果,说是凶手曾落下一物,被苏姑娘握在手中,而他也已找到那日替我驾车的车夫了。那车夫说马车坠人山谷时,他还在房里醉着。听到我坠谷的消息后,怕被人指责,因此躲了起来。”
“他会逃走也是人之常情。”她点头,手指陷人他的手臂里。“然后呢?然后呢?”
“待叔父身体稍愈之后,侦凶计画就可以启动下两步了。”没想到他屋内从没用过的密室,竟要在此时派上用场。
“你不怪你叔父了吗?”
“我不会原谅他,但会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我现在需要内应,他有把秉在我手上,一定得为我所用。”
“嗯嗯嗯。听起来很棒很好很顺利。”她一放心,便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