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天临没有回来之前,为了自保她会卑微些的,逞一时之快没什么好处,受苦的只会是自己。
“你明白就好。”对于自己坐着、孟银衫站着的这情势,李歆瑶感到相当满意,来大半天了,这才有稍稍扳回一城的感觉。
“本公主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李歆瑶撇嘴道:“本公主看你和天临哥哥走得太近,看了心里不舒服,所以,由此刻开始你离天临哥哥远些……不,你不许再出现在天临哥哥的面前,即便是他去找你,你也不许见他,听明白了吗?”
好直接啊……虽然她还没时间向楼天临求证,但长公主显然视她为情敌,长公主跟楼天临究竟什么关系?银衫暗暗叹了口气。“请长公主恕罪,民女不能答应做不到的事。”
虽然她想尽量顺从长公主的要求,可这件事她做不到,若是答应了,岂不是以后都不能见楼天临了?她竟然敢反抗?李歆瑶重重拍了下桌子,口气也冷冽起来,“你是说,你要继续缠着天临哥哥吗?”银衫避重就轻地道:“长公主,民女没有纠缠任何人,民女只是按本分做事。”
“大胆!”李歆瑶拿起一只茶杯往地上一扔,下巴一扬。“你知道本公主是什么人吗?本公主是长乐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妹妹,本公主的母亲是贤太妃,太上皇后也极为疼宠本公主,更不用说太上皇更是打从本公主襁褓时便疼爱至今,本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以为你能与本公主作对?”
银衫被那扔到她脚边碎裂的杯子吓了一跳,她稳了稳心神,仍是力求镇定的低眉说道:“民女不知长公主为何要对民女说这些,民女觉得长公主所言似乎与民女没半点关系。”
她实在疑惑,既然长公主是万人疼,为何追个小小七品县令追到这里来?难道她口中那些疼她的皇上、太上皇、太上皇后等人会同意她下嫁给七品县令?
“好啊!你要跟本公主打迷糊仗是吧?”李歆瑶微眯了眼,轻蔑地看着她。“你知道天临哥哥是什么人吗?他可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人,你也太不自量力了,竟然妄想待在天临哥哥身边,要知道,你可是连给天临哥哥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银衫心中一凛。她也想知道楼天临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长公主追到这里来?她抬起头看着李歆瑶。“敢问长公主,楼大人是何人?”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啊,难怪胆子那么大敢缠着天临哥哥了。”李歆瑶恍然大悟道,对银衫的厌恶倒是消了几分。
不知者无罪嘛,就因为不知道才敢妄想,才以为自己配得上,若是知道了,肯定吓得屁滚尿流、逃到天边去,再也不敢靠近她的天临哥哥。
越想越是稳妥,她便用与有荣焉的语气,清脆的说道:“天临哥哥乃是当朝内阁首辅楼阁老的嫡亲长孙,户部楼尚书的嫡长子,皇后娘娘的胞兄,亦为皇上朱笔钦点的状元郎,年纪轻轻便官拜御史台令史,前途不可限量,会到这里来任县令不过是我皇兄特派的密令,他不久就会返回京城与本公主成亲……哦,本公主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天临哥哥乃是本公主的准驸马,是本公主的男人,这样你还要缠着天临哥哥吗?”
她都已经说到这分上了,就不信孟银衫不知难而退。银衫愕然,一瞬间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下定决心要依靠的男人非但是皇亲国戚,还是长公主的驸马。她不信楼天临在玩弄她的感情,可堂堂长公主千里追来又要如何解释?身为皇室长公主,礼教肯定不会少,若没有一定的理由,长公主会来此寻夫吗?
“长公主……”绮儿欲言又止。
绮儿不断使眼色,李歆瑶自己心里也怕楼天临会忽然回来,便见好就收。“你出去吧,若再让本公主见到你和天临哥哥在一块儿,本公主绝饶不了你。”
银衫神情恍惚的走出去,她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她娘和白姨关心的询问,因那高师爷那么晚过去找她,还大惊小怪的说是长公主要找她,她娘和白姨都忧心忡忡,她若再失魂落魄的回去,她们免不了为她担心。
夜已深沉,她也无处可去,不知怎么搞的她不知不觉走进了书房,轻轻抚着桌案,累了便在搭着坐垫的太师椅中坐下。
为了写《童三宝闯天关》,她和楼天临曾在这里相处了几日,那时他们还不熟悉,但当日的点点滴滴都在她的心头。
虽然她还没听他的解释,可她心里明白,即便是没有长公主,他的身分,她要如何高攀得上?
长公主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的家人不会接受她这小村落里的农家女,这里依循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尤其重要。若是正妻,必定要门户相当,若是姨娘小妾,像他这样的高位也必定有所讲究,并非随便一个女子便可入他家门当他的小妾。
她即便因为是来自现代的魂魄而没有看轻自己又如何?这份因时空不同而产生的自信,旁人又不晓,旁人看她确实是匹配不上,若不是楼天临自己也很明白这点,又何以迟迟不把身分告诉她?把她带到京城之后,他到底打算如何安置她?他真能把她带到父母面前说要娶她吗?他要怎么面对官场上的同僚和友人?他能将她介绍
给那些人吗?若他真是准驸马,他是打算为了她和长公主退亲,还是照常和长公主成婚,将她收为侧室?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真是,从前世到今生都不懂琢磨人心啊……
楼天临急得两眼发黑,匆匆由玉脉所在的玉岚山快马加鞭赶回来。
即便他的速度再快还是用了半个时辰,抵达县衙已不见银衫芳踪,他要见李歆瑶问她究竟跟银衫说了什么,没想到李歆瑶却装睡,让绮儿挡着。绮儿也一口咬定主子没有见过银衫,早早歇下了,若是他要硬闯闺房问个明白便要对长公主负责,他自然不会硬闯。
他到孟家找不到人,心急如焚,派出去的路明和徐壮也说找不到人,没有在银杏村的何小乔那里,也没有在巧绣庄岳老板那儿,找了个人仰马翻,不想最后却是在他的书房发现了她。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他把她抱起来,抱到屏风后里间的软榻上,他的动作无比轻柔,却还是让她醒了过来。
“你真的吓死我了,以为你失踪了。”当高知海派去的人告诉他,长公主召见银衫时,他的脑子“轰!”的一下,十分懊恼自己没有事先预防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他应该早想到任性妄为的李歆瑶会做这样的事……不,要怪他,他应该先把关于自己的事告诉银衫,若他早点坦白,李歆瑶说什么话都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了,如今他只怕银衫被李歆瑶的话给动摇,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他骗了她,她该有多生气,他怕自己挽不回她的心。
“这是哪?”银衫愣愣的看着悬在上方的他,屋里烛火微弱,陈设陌生,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半梦半醒,如梦一般。
“书房的里间。”楼天临用拇指拭她的泪。“长公主跟你胡说什么了?让你哭成这样?”
银衫任他动作,但双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但愿长公主是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