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睿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她以前总是会立刻退开一步,今天居然还主动迎向他的手。
“我的名字中文怎么写?”他不敢太大声,以免惊走了这难得的宁静温存。
她睁开眼,眼神懒懒的。
“德,睿。”她又伸指,在自己的名字旁边写下他的。“其实英文翻成中文,可以写成许多不同组合的同音异字,但我喜欢这两个字。”
“为什么?”他偏头看看自己的名字,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笔画很多,中国文字真是复杂!
“德,是‘品行好’的意思;睿,代表‘智慧’。”她解释。
“你觉得我品行好,又有智慧?”他凑近她纤巧的耳朵,戏谑性的咬上一小口。“我还以为你已认定了我是个贪欢好色的大野狼,只用男性部位思考。”
她轻叫一声,被他痒得咯咯笑出来,摇来闪去的想逃开他的追咬。
“说到品行,可可老说你是‘美国最后一位绅士’,不是吗?”她轻拍他的脸颊一记,要他安分一点。“至于智慧,你如果不聪明,我怎么会一天到晚被你拷问,躲也躲不开?”
此时,她的娇躯已全偎进他的怀里了。他一瞬不瞬的凝注她,靛蓝的眼瞳盛载着她,在夜空里摇呀摇、晃呀晃,仿佛想将她晃进看不见底的深处,紧紧藏起来。
她的笑声慢慢停止了,也像他,定定的相望,牢牢吸附着彼此的形影。
夜好静。
德睿将她搅进怀中,手掌又眷恋的贴上她的玉颊,拇指滑过鼻梁,滑过鼻尖,落在柔软的红唇上。他的视线随着自己的手指,流连在诱人的嫣红上,好半晌移不开。
“你今天晚上特别温柔,为什么?”他的眼终于又回到她的眼。
先前的那抹迟疑又跃回她的眸底。
“我很抱歉……”她轻声吐露。
“为哪件事情抱歉?”他好整以暇的问,仿佛她做了许多对不起他的事,一时不知道她在提哪桩似的。
瑶光嗔他一眼,终于还是轻叹。“为我的不习惯抱歉。”
“不习惯?”他不解。
“不习惯有人关心我。”瑶光拨拨他的衬衫扣子,“我从小到大,独善其身惯了。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关心我吃,关心我喝,关心我关不关心自己。你让我不知道怎么回应才好。”
“怎么可能?难道你的家人从不关心你?”他微感到讶异。
“家人……他们当然关心我,不过中国人对感情的表达方式是相当含蓄内敛的,他们不会像你一样,表现得如此明显。”她叹了口气,手垂放身侧,又被他握住。
“这个时候,我就发觉自己对你的了解太少了。”他执起她的柔荑,送到嘴边轻轻一吻。“你的家中还有哪些人?”
她在他的怀中转身,面对窗外。“我一出生就被师……叔父收养了。他十几年前去世了,后来我经由他上司的安排,替同一间家族企业工作。”
“我还以为做可可的管家是你的第一份工作。”他皱眉问道。
“这是我来美国的第一份工作,之前我都在那间家族企业里服务。”她立刻解释。
“你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吗?”他的手在她柳腰间缩紧,让她的背贴进他胸膛里。
瑶光顿了一顿。月亮怎地还不隐没?好刺眼。
“……我曾经有过一个姐姐,她已经去世一段时间了。”她低声回答。
“啊,抱歉,我不该提起的。”他懊恼的说。
“没关系。我姐姐很漂亮、很聪明,怀念她是一件愉快的事。”她转回身面对他。
“她是你亲姐姐吗?你们一起被叔父收养?”
“没错,我们是血缘至亲的姐妹,但分别被不同的人收养。幸运的是,收养我们的人也是……‘同事’,所以我和她等于从小一起长大的。”
“令姐去世多久了?”
第一次是一千年前,第二次是七百年前,第三次是四百年前,第四次是……
“在我很小的时候。”瑶光中断思绪,将话题转开来。“可可就常让我联想到她。”
“所以,你对可可有这么强的保护欲,就是因为她长得像你姐姐?”他低下头,额心碰着她的额心。
“是。”
“你姐姐也像她这么顽皮不听话吗?”
她笑了出来。“不,一点也不像。姐姐虽然比我活泼外向,大体而言还是比较沉静的,不像可可,一天到晚活蹦乱跳,像颗跳蛋似的。”
“那么,可可的哪一点让你联想到她?”他有趣的问。
瑶光凝视他的喉结。“……她们有相同的灵魂。”
“无论可可再像令姐,你也不可以拿自己的命挽她的命。”他回想起日前的那一幕触电记,脸色又板起来。
“可可是你的亲妹妹呢!怎么有人誓死保护你妹妹,你还不开心?”她微翘起嘴角,被他捏了一下鼻子。
德睿低低的笑了。老天,她知道这样全然放松的她,有多迷人吗?如果可能,他真想将她紧紧紧紧的揉进自己的血肉里,融进自己的骨髓里。
“在我心中,你们两个一样重要。”
瑶光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眸心是如此诚实,含着令人无法质疑的坚定。
真的吗?在他心中,她和他的血缘至亲同等重要?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真正为他做过什么,甚至对他的态度很疏远恶劣,而他竟如此笃定的望进她眼底,告诉她:你很重要。
“我……我不懂……”她讷讷的,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懂不懂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下回你若再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可可,我就挡你!”
“为……为什么呢?我去挡可可,那是因为我……因为……你为何要挡我呢?”瑶光乱了阵脚。
她保护可可,在现世是职责在身,在千百年前是手足亲情;而德睿,他和她什么也不是,他护她、挡她,完全没有道理!
德睿叹了口气,不说话,只是望着她。似水的柔情在俊脸上流转,眼睛里面有一颗亮闪闪的星星。
瑶光有些心慌意乱,他从来没用这样奇怪的眼光看过她。她不懂,真的不懂。他眸底的那抹闪烁,诉说着何种含意呢?
他徐徐低首,封住她,以吻回答。
她茫然了。一股奇异的潮流从心底滑过,滑向内心深处从未被人探询过的角落。她缓缓合上眼,自和他相识以来,头一次,不带任何抗拒的,真真正正的去回味他吻她的感觉。
他的舌尖探入她唇内,与她纠缠。
他的味道好熟悉,一点也不陌生——是了,他一天到晚吻她,她当然不觉得陌生。
就她记忆所及,他吻了她许多次,无论她软的逃避、硬的怒斥,他从不放弃,仿佛吻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具持着某种象征意义似的。
害她,莫名其妙地,也就习惯被他吻了。
她全身放软,纵容自己去感受着。
德睿一次又一次的吻她,从唇,到鼻,到眼,再回到唇上;感受她的甜美,感受她的臣服,感受她柔到了骨子里去,会是多么销魂蚀骨。
他温柔的抱起她,眼睛须臾不曾离开她的水灵。
两副紧密相贴的身体穿过黑夜,来到他的房里,用自己的体重将她压陷进床垫内。
“啊……”她轻呼一声。
“压痛你了?”他立刻撑起手肘,分担一点重量。
“还好。”她的容颊有如一匹上等的白丝,其下包覆着鲜艳红灿的水果。白丝泛着红红的颜色,透露一丁点淡淡的粉红。
他低低笑起来,笑意在胸膛里隆隆地震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