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默。
“……走道右手边。”
懂了。
她带笑松开手,旋身去找走道右边的浴室。
从没想过,这纯阳刚的空间,会进驻一抹柔媚女人香。
至少,没想过会这么早。
蔺韶华洗完澡随后步出浴室,她正坐在卧室镜台前,身上穿着他的衬衫,偏首擦拭湿漉漉的长发,露出白皙优美的颈项。
他打开床头抽屉,取出吹风机,插上电源,打开开关,顺手替她吹起头发。
他手劲轻巧,兼具耐心,长指穿梭在发间,温柔拨弄发丝,仔仔细细,将每根发丝吹干了,才关上吹风机。
吹风机一关,周遭顿时陷入寂静。
暗香浮动,幽幽微微的催情氛围隐隐流窜两人之间。
相同的中性沐浴乳香气,融入她特有的女性馨香,揉合成一股他所陌生、却又十足挑情的魅惑香气,视线与她在镜中相遇,他慌然移目,垂眸却瞥见微启领口下,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饱满春光。
他下腹一紧,血液涌动,纯男性的渴求,令他口舌干燥,噪微哑。
“你——”
她回过身,张臂勾下他的颈,将唇迎上,贴吮轻喃:“老规矩,吃完美食,陪我做点运动,消耗热量。”
得到许可,他不再压抑,启唇回应深吻,张臂拥抱。
……
过后,理智缓缓回到脑中,他慢慢调匀呼吸,俯首找到她的唇,交换一个温存的吻。就只是接吻,四片唇柔柔相触、摩挲,交换温度与呼吸,相濡以沬,不急着分开,身体仍贪恋着拥抱的甜美滋味。
稍稍由欢爱余韵中平复,他翻身退离,不忘将她搂来,掌心柔柔挲抚美背。“你今晚有要回去吗?”
她打了个小呵欠,颊容朝他肩窝蹭了蹭,有些想睡了。“哪这么没人性?公司放了我半天假调时差,到明天下午以前都没有排工作。”
“在这过夜?”再确认一次。
“唔——”模糊哼应了声,人已进入半睡眠状态。
这女人!居然做完爱,倒头就睡。
他啼笑皆非,本想起身稍做清理,腰际被她牢牢抱住,犹豫了下,还是没舍得惊扰她好眠,只单手拉来被子覆在两人身上,拥抱着,一同入眠。
第五章 赌一个幸福的可能(1)
夜半醒来,怀抱空虚,枕边人不见踪影。
蔺韶华起身,打开卧室房门,顺着客厅的微弱灯光一路寻去,发现她坐在地板上,手捧餐盘,就着稍早没吃完的咖哩酱汁,淋了几杓便吃。
发现他的存在,仰眸朝他望来,好无辜地说:“我醒来又饿了。”
以女孩子来说,她食量不算小,这他早见识过,曾经疑惑那纤纤细细的身材下,食物究竟都塞哪去了。
他不苟同地蹙眉,拿走她手上的餐盘。“别吃冷掉的食物。”隔餐都走味了。
“白饭是热的啦。”她不敢开炉火,怕惊扰他睡眠。“我吵醒你了吗?”
“没。”他睡眠时间不长,今天早睡,半夜醒来很正常。“下次你可以叫醒我。”
将没吃完的餐盘搁到一旁,由冰箱取出食材,熟练地将葱花、火腿片切末,打蛋、开炉火,利用电锅剩余的白饭,迅速做了一人份的炒饭。
丁又宁冷不防地,由后头扑抱上来。
“你做什么!”蔺韶华吓到,捧高差点被她撞倒的盘子。“小心烫到!”
她充耳不闻,甜腻腻地在他背后蹭来蹭去。“你真好。”还会半夜起来替她煮食。
这哪有什么?不过一点小事。蔺韶华没好气道:“手放开。”
接着,将餐盘塞到她手中。
丁又宁完全无异议,愉悦地捧着她的爱心消夜,就地享用。
这模样,哪有一点大明星的架子,那么容易讨好,那么容易满足。
蔺韶华动手整理好厨房,她挖了匙炒饭凑到他嘴边,他摇头。
“我没有在正餐之外进食的习惯。”
收完厨房,倒了杯水啜饮,陪伴她。
两个笨蛋,大半夜站在厨房喝水、吃炒饭,那时的他们并未料想到,在许多年以后回想起,才发现这宁馨而平凡的一夜,竟是他们人生最幸福、最值得珍藏的一段。
吃饱了,她自己自动自发收碗盘到流理台清洗。
她仍旧穿着稍早那件白榇衫,白皙修长的美腿尽览无遗。她根本没预料他会醒来,并非有心勾引,见他醒来,还规规矩矩把扣子一颗颗扣好……
对男人而言,极致的放浪,并不一定能挑动他们,真正致命的,是这种清纯中的魅惑,无心勾挑的性感。
他承认,他被挑动了。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隔日下午进办公室,蔺韶华单手抚额,回想早前的种种,只觉荒唐至极,懊恼无比。他从未让自己的行为脱序至此,那过于放纵的一切,如今想来,仍觉陌生。
不像他——不,根本就不是他。
一夜纵欲,隔天还陪着她贪眠,赖床的理由居然是——不想放开她。
她蜷缩在他臂弯,睡得好香甜,他抽不开手,起不了身。
不是身体不能,是压根儿不愿意。
想陪着她睡。
想陪着她早餐。
生平第一次,为了她早退,又为了她迟到。
腻了大半个早上,下午她有通告,两人才分开。
下午踏进办公室时,所有人看他的表情有多错愕,他都不愿去回想了。
一向循规蹈矩的人生,自从遇上她后,全变了调,他早有预感,她会是他平稳规律人生中,最大的变数。
一步、一步,朝偏离的人生路上走去,却至今,没想止步。
脱序了一夜,过后倒是收敛些,没再那般放纵。
两人工作都忙,见面的时间不多,相处模式与以往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生活规律,总是她得空,才来找他,而他,从来都是被动在原地等待的那方。
他并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一周、甚至更久才见一次面,有时甚至碰了面,说没两句话又得走,对他来说,倒也不会太难挨,生活大多时候,是被工作填满。
一直以来,日子都是这么过的,不同的只是,现在偶尔脑袋得了空,会突然浮现她的身影。
有一天,霓霓突然问他:“你跟又宁姊在交往吗?”
他竟答不出来。
一段隐晦的地下情,见不了光,彼此也从未正面谈论过,偷来的短暂欢愉,说穿了,无异饮鸩止渴。
这样,能算是交往吗?
大多时候,他还是过着与单身无异的生活,只是有时,会有个人,工作累了,到他身边来,安心地小睡一会儿,有他作陪。
在极少数的夜晚,共享肉体欢愉,分享他的双人床,次数不多,他们都不是放纵的人。
他自认并不重欲,在她之前,已经空窗好些年没有亲密往来的异性,与她的第一次,身上连保险套都没有。
现在,只是多了个让他准备这些物品的人,可是却连对身边亲近的人承认,都不能。“为什么这样问?”
“就又宁姊啊,昨天看节目,被问到感情生活,她用半打趣的口吻说:‘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还不错,不知道有没有缘分。’我就猜,她是不是在说你。”回答得很含蓄,不过吕薇霓也懂,她是艺人嘛,连公开感情生活的自由都没有,只能隐晦地擦着边讲,其实在她看来,又宁姊对蔺哥,分明就很有心。
蔺韶华没有回答她,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回答自己。
一日夜里,即将陷入深眠,床头讯息铃声响起。
你睡了吗?
睡了。
他叹气,浅眠被惊醒,几乎已经习惯。咽下无奈,回应??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