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如果有什么……嗯,不太愉快的事打扰到你,请担待点。”
“没事。”他淡回。不只演艺圈,处于任何圈子,都免不了这些是非纷扰,这些年,他也算应付媒体应付出些心得来了。
倒是她这一说,让他联想到自从与她结婚以来,那些寄到公司给他的匿名信。
“又宁……”
“嗯?”
他似乎,间接成了别人打击、伤害她的帮凶。
“对不起。”他应该更坚定,不受环境影响才是。
“干么突然道歉?干了什么亏心事?”
“没事。”他一笑带过。错误,是用来弥补与修正的,他不会懊悔过去发生过的一切,因为那些都会成为养分,喂养他与她的未来,结出更饱满甜美的果实。
儿子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跟露露一样吗?”
“谁?”她一时没跟上儿子的小宇宙。
那部本土剧的角色名字,叫‘阿母的嫁妆’,乐乐最近才迷上的,每晚准时收看。”蔺韶华代为解说。她最近在赶拍戏进度,趁肚子还没那么明显前,把她的戏分杀青,以致近期忙得较晚,无法回家陪儿子晚餐。
“露露很坏吗?”
“很坏。”乐乐点头。“都不孝顺爸爸妈妈,跑去冒充别人的小孩,跟有钱的假妈妈相认,骗人家的财产,陷害兄弟姊妹,还勾引别人的老公。”
“太坏了!”她跟着义愤填膺,其实乡土剧里,这种反派角色司空见惯,不过她很高兴儿子是非分明,富有正义感。“不然我也去演好了,教训一下坏露露。”
“真的吗?”乐乐眼神二壳。
“又宁?”蔺韶华喊了声,暗示地摇摇头。不能做到的事,不要随便信口开河,对儿子的教育不好。
丁又宁笑笑地回他:“真的啦!这剧组里有认识的人,请对方牵个线,去客串几集应该没问题。”
“枫哥会掐死你。”堂堂影后,把自己的路线都走成什么四不像了?
“可是我儿子爱看啊——”偏头,问:“对吧?”
乐乐用力点头,热血地说:“妈妈加油,打趴露露!”
“好,打趴露露!”
过没几日,还真抱着烧烫烫刚出炉的剧本回来了。
“你真的去演?”
“真的啊!”谁跟他扯淡来着?
难得可以让儿子看她演的戏,不拿片酬她都愿意!
正式进棚前,她做了点事前准备功课,虽说是乡土剧,没有太精良的制作品质,有时前一小时拿到剧本,下一刻就开录,但她多年的习惯及敬业态度,还是会先通盘了解全剧及角色揣摹,运方面,儿子的剧情提要帮了她不少忙。
“唔……这个……”她又卡住了,转头问另一边也在埋头工作的蔺韶华:“自以为是的台语要怎么讲?”
编剧通常只负责写脚本,其他都要靠演员自己去消化及诠释。
她没接过本土剧,一般日常对话还能应付,太深奥的就完蛋。语言这一环是她接这部戏最大的考验。
“呃……”第一时间,他也是满头的点点点浮现。
“什么是自以为四?”乐乐举手发问。
“是自以为‘是’。”先帮儿子正音完,接着解释:“就是……嗯,自己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这样翻译没错吧?
“嘎低想嘎低对?”
“噗……”喷笑。儿子,你也太直线思考了吧?
结果隔天中午,蔺韶华跟客户用完餐回来,接到她的电话。
“韶华、韶华!我跟你讲,我问剧组的前辈,他也是这样说耶,我儿子是天才!我要拜他当我的语言老师!”
“……”那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好吗?
他冷冷泼桶水。“施主,请三思。”
“方丈既已遁入空门,咱们这红尘俗世就不扰您清修了。”她秒回。
“……”以后这类话题,他决定四大皆空。
这部“阿母的嫁妆”,她只客串了十五集,集集收视都刷出新纪录,剧组极力慰留,但那是当初跟枫哥讲好的,不能食言。
她有她的行情,客串几集友情赞助还行,长期下来公司绝不会同意,虽然她自己是很愿意酬劳只拿零头。
这部戏,让儿子对她的职业有了更多的认同感,现在他对别人,会很骄傲地说:“我妈妈是好厉害的演员,她会拍很好看的戏给大家看。”
在她忙碌,无法时时陪伴在身边时,他能懂,而不再是像以往旁人浮面的劝说,能理解的却抽象而空洞。
这才是她拍这部戏,领到最大的酬劳。
第十六章 这才是家(1)
清早,顶着乱糟糟的鸟窝头由床上坐起身,揉揉惺忪睡眼。
“醒了?”
“妈咪早安。”
蔺韶华在帮儿子更衣,抽空投来一瞥。
她下床,神智一半还没醒。“鞋子穿着。”身后,淡淡提醒一句。
“喔。”又绕回来穿床边的拖鞋。
“妈妈迷迷糊糊。”儿子偷笑。
怀这胎让她体重直线上升,智力却直线下降,有时出门走到一半,完全忘记她去超商是要干么,迷糊兼忘东忘西的症状一日比一日更严重。
她理直气壮为自己辩解:一定是宝宝吸收掉太多养分的关系。
结果反遭秦锐拆台:不要为自己的低能找借口!
不过反正只要韶华没嫌弃就好,她才不理会那蠢蛋说什么。
说鬼鬼到,搁在床边的手机响起信息声。
她低头看了一眼,就将手机丢给一旁的蔺韶华。
“干么?”
“秦锐那个蠢人啦,你回。”一大早骚扰她,用她目前仅余的少少脑浆都知道要干么,那不是她能作主的,直接交给能作主的回,自行进浴室去刷牙。
蔺韶华不解地点开讯息。
亲爱的,可以带早餐来探班吗?
昨天闲聊,又宁似乎提到,今早有通告,秦锐正好也在她隔壁棚录影。
据说秦锐肠胃不佳,吃过他做的食物,居然整个很合拍,完全没有肠胃不适的问题,对他清淡健康的家常味为之倾倒,逮到机会就跟她蹭食。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早餐是我做的,我个人是觉得,我们要不要针对‘亲爱的’这个称呼好好聊一下?”
语气不愠不火、谈天气般说完,将语音讯息传送出去。
又宁并没有刻意回避他,有些事情,其实不必明说,时日久了,他多少也能意会几分,大家心照即可,就不必言传了。
秦锐应该也正好同时分心忙其他事,没立即读讯,他闲闲往上瞄了几行对话纪录,旋即当机立断,搁下手机去做他的早餐比较实在。
真的,蔺韶华很有感,情人跟她闺蜜之间的对话,他最好一个字都不要知道会比较好,他不确定自己心脏承不承受得住。
洗完锅子,关炉火,她已经刷完牙从浴室出来,倒了杯刚打好的果汁,边喝边划手机回讯息……你听到了,我男人不喜欢,再喊我毒哑你。
标准的有异性没人性,她诠释得毫无纠结。
另一头,求投喂的某人身骨也是软到能做瑜珈,同样毫无纠结地改喊“小贱人”,她还以颜色回敬一句“蠢蛋”,薄弱不堪的友情宛如风中残花。
自从得知他对枫哥那蠢到极点的暗恋史内幕,她就一路嘲笑到现在还没笑完,实在是太低能,不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虽然最后还是让他蒙到,真把枫哥拐上手,枫哥厨艺好不好她不知道,但知道秦锐厨艺绝对不行,况且两人都忙,是标准外食族,难怪成天垂涎她的家常菜。
还是她好,身边有个不管多忙,都愿意早起帮她做早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