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实心眼得教人很想敲她脑袋。都在演艺圈混这么久了,还能保有一颗纯得不掺水的真与诚,简直是稀有动物,让人忍不住想多保护她一点。
“多少解释一下吧。不只女人,男人有时候,心眼也小得容不下一粒沙。”尤其是在爱情面前。
丁又宁被秦锐赶回家,说他明早没通告,今晚换他留守医院。“去去去,回家跟老公温存去!”
“是前夫。”而且人家也没想跟她温存。
回到家,一室静悄悄。
蔺韶华卧室的房门半掩,她悄悄推开一小缝,小的已经在床上躺平,大的在阳台抽烟。
放轻步伐上前,静静站到他身边。“怎么又抽烟了?”
他说过,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抽,他现在心情不好?
“没抽。”只是一根烟放在指间把玩,没点着。
她手一伸,将指间那根烟没收。“不准抽!”还得寸进尺,往他上衣口袋掏呀掏,掏出剩余的烟盒上缴国库,要再往其他地方搜身,他一个侧身,避了开来。
“没有了。”
“不信,我自己找。”硬要凑上去东摸西摸,吃尽豆腐。
蔺韶华抓住她的手,蹙眉。“又宁!”
她倾前,贴近他颈侧,鼻尖蹭了蹭。“嗯,真的没烟味。”
秦锐说,靠上去,主动些就对了,他不会拒绝她的。
她信了。
她的唇,似有若无擦过他颈侧,似吻,无心撩逗,挣开的手,悄悄地,圈上他腰际——没得逞。
他抓住细腕,闭了下眼,深呼吸,吐气,然后拉开她,把持应有的分际。
“很晚了,你在医院顾了一天病人,快去睡吧。”
她被赶出来了。
臭秦锐,说什么她自己贴上去,绝对没问题。
她站在房门外,忿忿地传讯——我被拒绝了!
另一头的秦锐,传了个拍地狂笑的动态贴图过来,显然挺乐的。
求欢遭拒,此时不笑更待何时。
一加油,同志!下回洗香一点。
呋!就你最风凉,坐着说话不腰酸。
——喔,不,亲爱的,我通常都是躺着享受不腰酸。
除了用点点点别屏,她实在找不到更多句子回他。
这个低级鬼!
懒得理他。她要去洗香香了——不过不是要献身,是献给她的寂寞双人床。她悲情地想。
第十三章 两颗心的距离(1)
人类的无耻下限,还能不能再向下刷新?
对秦锐而言,能。
顾了萧丞枫数日,他都没醒来,医生说,再这样下去,情况不乐观时,他就在这一晚醒来了。
而且是她不在,只有秦锐那妖孽在的时候。
最要命且老哏的是——他失去记忆了。
医生说,这是暂时的,只是昏睡多日,脑子里的资讯需要重整,就像东西搁着,一阵子没用,你会忘记它放在哪一样。
好吧,既然是暂时的,她有稍稍放心了一点。不过那家伙不知跟他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原本远远看到都会绕道而行的枫哥,醒来后目光时时追着秦锐跑,不管旁人问他什么,他第一个一定先看秦锐。
那信赖的眼神,别说她,连秦锐都好不习惯。
她把人揪出病房外逼问:“你到底跟枫哥说了什么?”
“哪有什么……”见她一脸不信,他撇撇唇,不情愿地承认:“好啦,我只是说,我是他男朋友而已。”
她瞪大眼。“喂!你这玩笑开大了。”枫哥日后绝对劈死他!“我要去跟他说清楚。”
“等一下啦!”他拉住她。
“等屁啊!枫哥不是你能玩弄的对象,要我当你的共犯,眼睁睁看着你欺负他,门儿都没有!”
“我没有玩他啦!”秦锐抹把脸,把心一横。“好啦,我承认我暗恋他很久了——你那什么表情!”
看到外星人迫降地球的表情。
她勉强把下巴扶好,力持说话平稳。“好,就算是这样,枫哥跟你也不是同路人,他交过女朋友的。”她还跟他其中几任女友吃过饭,她很肯定,枫哥是直的。
“我知道啦。”所以他一直没表现出来不是吗?
“……”没想到浪子秦锐也有这一面,她太吃惊了。
“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他,我喜欢他的时间,比你认识他还久。”
“……告诉我,你是谁?”这不是秦锐,这不是秦锐,这不可能是秦锐啊啊啊!
玩世不恭、浪荡情场的秦锐,怎么可能偷偷喜欢一个人,长达十多年,藏着掖着,不让对方知道,默默爱你,祝你幸福……
她看到圣光了,她觉得她又开始相信真爱了。
“你爷爷秦锐我啦!”他没好气道。“你相信我,我用人格保证,绝对不会对他做任何不礼貌的事。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就像初生的雏鸟,样,只认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当妈妈,也只信任我、依赖我,这几天让我来照顾他,我了不起就是贪个几日与他共处的时间而已,不会再奢求别的。”
能这样和平相处的日子不多,等萧丞枫状况稳定下来,一切都会回到原点,所以她真的不必担心。
丁又宁一脸纠结,为难地想了又想,总觉得这样好像将她枫哥洗香香送进狼窟,有点对不起枫哥这么多年的爱护与照顾,但……想到秦锐又觉心酸酸,他要的,也只是几天而已,一辈子,只有这几天的机会,能真正陪在喜欢的人身边……
—咬牙——“好,我相信朋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这话还言犹在耳,隔没几日,她就在睡梦中,被急Call她的秦锐吵醒。
“我们……刚到家,门口好像有狗仔偷拍……我太晚发现。”他说得支支吾吾,她心觉不对。
“偷拍就偷拍啊。”她的经纪人出入他家,有什么新闻好炒?连她进出他家都炒到不要炒了。
“……”欲言又止。“有些……特别的情况……”很心虚。
她咬牙,一字字问:“多、特、别?”
“他……那个……我们有一点点、亲密动作,在车上。”
另一头静默因为她正努力深呼吸,以免捏爆手机。“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还用人格跟她保证咧,她忘了他根本就没有人格,她要闇了他!
“好啦,你晚一点再骂,先来把你家枫哥领回去,我罩不住他。”
“等着!我马上过去。”一路上,脑子已经转过千百道想法,要解套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大众会相信的事实,来掩盖这道惊天内幕。反正她跟秦锐的地下情,大家都炒到不要炒了,再多这一回也没差。
比起秦锐和枫哥,她想,秦锐和她还比较有可信度,杀伤力也低得多,反正,她和秦锐现在都单身,真有什么也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没啥好诟病……
思绪一定,立刻传讯给秦锐:“我在路上了,大概五分钟到,把枫哥身上的行头剥下来给我吧!”
成串数字在眼前跳,进不到脑子里,完全无法组成任何有意义的讯息。
一整个早上,心浮气躁。
蔺韶华合上文件夹,烦躁地想取烟,想起早先已被丁又宁没收了。
他单手支额,抑郁地甩开笔,扯松领带,缓和胸腔那股透不过气的窒闷感。
偏头,看见搁在桌上,今天的早报。
根据过往经验,喧腾个几日,应该就会归于平静,反正,这两人的地下情,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了,真在—起,又怎样?
是啊,在一起,又怎样?他们离婚了,这一切再也不干他的事,她没有必要对他交代,但——她这几日,总是一逮到机会就撩拨他,意图太明显,他不是木头,不会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