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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他的眼睛总算转向了,吓死人,害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时大哥是个好人。”
“当然喽!”低低的咕哝声蕴藏着明显的嘲讽意味。“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她心不在焉,压根儿不理会他。“哎呀!要把那个空格补起来才能销掉一行嘛!你看,现在越积越高了!”
“韩写意!”石滕清阴森森的嗓音合着怒气。
“嗄?”
又装傻!“我在问你话,你听见没有?”
“有啊!”干么每次他问话,她都得乖乖回答?“人家在忙嘛!”
“忙什么?”他凑上前去看看,不看还好,一瞥之下脸色铁青。“韩写意,你胡搞什么?”
欧亚一号的萤光幕脸庞出现一个框框,上端不断落下各种不规则状的方块。
她居然用造价两千多万的机器人玩“俄罗斯方块”?
“我在试验它的应变能力哪!”她丢下操纵器。“你设计的机器人太不灵光了,连玩个‘俄罗斯方块’也七缺八漏的。”
“对不起。”欧亚一号惭愧地低下头。
他啼笑皆非。“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又不是设计来当家用机器人,陪小孩玩电动玩具。”
写意暗暗提醒自己小心谨慎。最近他的脾气大得紧,非常不好相处,看来今天又得如履薄冰,以免扫到台风尾。
“我肚子饿了。”她换个话题。
“冰箱里有鲔鱼酱。”他不太情愿地放她一马。
“鲔鱼?”猫儿眼倏地发亮。
“我去拿,我去拿,我去拿。”欧亚一号终于替自己的“俄罗斯之耻”找到将功赎罪的机会。
“不要,不要。”她连忙追出去。“你每次都把罐头捏得糊糊的。”
两个人匆匆追出电脑房。
石滕清独留在房里,越想越不对劲。
写意为何遮遮掩掩,不肯坦白招出她和时彦独处的情形?还有,时彦对她这般殷勤,究竟想打什么主意?他的脑中浮起一幅画面: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男人和小女人坐在一辆密闭的车子里,男人缓缓将他的狼爪探向小女人的胸口……
危险!虽然时彦平时的为人不至于乱来,可是,谁能担保他面对软玉温香的诱惑时,仍然能维持一般的君子风度?
不,他非问清楚不可。
“写意,你老实说,”他跟进厨房追问她。“时彦到底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不太好’的话?或做出‘不太好’的事……喂!你鲔鱼酱这样吃的呀?”他赶紧把罐头抢过来。
“嗯——”她的嘴巴塞得满满的,勉强挤出空间抗议。
“我是叫你夹三明治吃。”这种牌子是他特地要家人从日本寄来的,又咸又油,她居然整罐捧起来清吃,也不怕太油腻拉肚子。
“直接吃比较美味可口。”她馋兮兮的眼光觊觎他手中的美食。
很好,目前他显然掌握了最有力的“武器”。
“你老实告诉我时彦平常都和你谈些什么,我就把罐头还给你。”
“嗄?”太卑劣了!原本还想含糊其辞,瞄见他眯起眼睛的凶相后,她不敢再装傻。“也没什么呀!就是……东谈谈,西聊聊呀……”
“谈谁、聊谁?”他干脆一步一步来。
“谈……我们共同的朋友呀!”她低头把玩米白色桌巾。“谈他自己呀……还有……你呀……”声音越来越小。“和……戴小姐呀……”
其实她向时彦打听了一堆有关石滕清和戴晴雪的事,但,她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他以为自己吃味、小心眼。
“谈我和雪儿?”她呀来呀去老半天,他的心下已有几分明白。
“不过主要当然还是以做为聊天主题,毕竟他是我的锁定目标。”她踱到冰箱前翻找东西吃,藉以避开他思量的目光。最怕他用那种眼光看她,彷佛所有心事都逃不过那双明利的眼。“还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两只强壮的手臂猛地将她往后一拉,她立刻沦陷进一副宽阔伟岸的胸怀里。
她直觉地回身询问,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的前身瞬间与他紧紧贴合,暖热呼息吹上她的鬓际,灼人唇片随着蚀人心骨的气息轻咬她的耳垂。
“你……”游移耳际的唇悄悄覆上她的嫣红,所有言词消失于他的唇间,不复作声。
她浑身一颤,察觉他的舌探进口中,饥渴热烈,带着某种狂炽的渴念,彷佛欲吞噬她。她从未被任何人如此吻过。这一次的激情远胜上一回在公司的惩责之吻,这个男人将她从象牙塔中拉出来,引领她窥探男女欲情的世界。
他缓缓松开两人紧密交集的嘴唇,暗哑的语气掺杂着微喘。
“下次,如果你想知道任何我和雪儿的事,直接来问我。”
她仰头揪着他,略狭的眼幢水汪汪的,宝光流转。
“我……我不是……”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羞赧偷觑他的黑眸,心中同时闪过时彦和他交错的容颜,两两相叠,映成一张不可解的茫然……
第六章
“怎么办?”写意愁眉苦脸地趴在吧台上。
“什么怎么办?”林志芳招呼完另一端的客人,踱回她跟前。“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时彦对你关怀备至,定时定点接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就是重点,”她唉叹一声。“我也说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久违不见的“元豪酒店”,久违不见的吧台,久违不见的下课不回家,跑来找芳姊聊天,心态依旧是相同的牢骚满腹。
“芳姊,我觉得……”她别扭地画着圈圈。“我觉得……时彦……他……其实不是……”
“其实不是你想像中的理想人选?”
“不不不,他人很好,只是……”
“只是你觉得他不适合你?”
“对对对。”她一个劲儿点头。
“那又如何?”林志芳泼她冷水。“你原本就只是想找张长期饭票,又不是找白马王子。”
“也对。”她霎时气馁下来。说来说去,似乎是自己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从实招来,你为何突然发现时彦不适合你?”瞧她魂不守舍,说话叽叽哝哝的,林志芳敢发誓,这只小野猫发情了。
“因为——”她的表白没能说完,一只禄山之爪凭空探过来,一家伙罩上她的腰际,浓冽的酒味扑鼻而来。
“小写意,”大着舌头的含糊男声凑近她的耳畔。“好久不见了,听说你上个月辞职,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害我好几次特地来捧你的场,却扑了个空。”
她的寒毛一根一根地竖起来。是洪先生,以前固定坐在十四桌的大色狼,老爱趁她端酒送水时对她毛手毛脚。
“您恐怕搞错了。”她试图从他的狼爪中逃生。“我以前不曾当过公关小姐,您这句‘捧场’可能捧错对象了。”
恶心死了,中年男人身材瘦不拉叽的,晦败的脸色一望而知出自于长年的纵欲过度。
“无所谓。来,叔叔请你喝喝酒、叙叙旧。”瘦归瘦,他的蛮力依旧令她挣不开。
“洪先生,”林志芳连忙绕出吧台,挤出笑脸排解。“韩小姐现在已经不在这里工作,您这样勉强她……只怕不太好吧?”
“我没有勉强她呀!韩小姐如果不愿意相陪,可以直接拒绝我。”他绽出故做无辜的笑容。“林小姐,好歹我也算得上贵店的老客户,你可别诬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