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畅儿打从心底认为这就是迷信,可她不会去吐槽,毕竟这是这里的居民长久以来的信仰。
她看了下天边的金色朝阳,赶紧到厨房给自己珞了几个玉米饼,包上一点昨晚剩的卤肉跟酸菜,又煮了碗玉米糊吃。
等她吃饱,换好衣裳,给自己带上一壶冰开水与几个玉米馅饼时,阿好婆跟虎子已经来到她家门口,站在门外喊着一一“萱丫头啊,你好了吗?”
“来了,来了,等等我锁个门啊。”她回头对着屋外的两人说着,戴上挂在屋檐下的斗笠,背上小竹篓匆匆出门。
他们一面往村口的方向走去,阿好婆一面问着,“萱丫头,你没去过月霞观吧?”
“没有。”到月霞观的路程比到镇上远一倍,以前江萱一人生活困苦,根本舍不得坐牛车前往,况且有那时间不如到镇上打工,而现在的她更是没去过月霞观。
“萱丫头,问姻缘要早不能晚,过了午时就不可以问姻缘了,所以一会儿我们会先搭牛车到镇上,再改搭往月霞观的牛车,这样我们便能在已时左右到月霞观,你不会怪阿好婆现在才想起来要跟你提这事吧?”
“搭牛车好啊,天气这么热,不搭牛车,走到月霞观都中暑了。”现在她可是村子里隐藏版小富婆,是不会舍不得那么一点车钱的。
苏畅儿从阿好婆口中得知,月霞观是附近城镇的信仰中心,平日里人潮也满多的,要是遇上初一十五或年节,人潮更是塞爆月霞观。
前往月霞观的路上,她沿途看到路旁有不少卖供品与水果的傩贩,也有不少小贩挑着担子吆喝叫卖或者是提着香烛沿街询问前来上香的香客是否要买副香烛拜神,月霞观山下的广场一派热闹。
载着香客的牛车在山下的广场停下,他们连同等车时间,大约花了两个半时辰才到达月霞观。牛车上赶着来上香的香客不等牛车停好就纷纷跳下牛车,提着自己准备的香烛与供品往一旁的小阶梯三两步拾级而上。
有不少人选择搭滑竿,由轿夫抬他们上山,省得爬山辛苦。
“阿好婆,您下车时小心点。”苏畅儿率先跳下牛车,并搀扶阿好婆下来。
她看了眼广场,里头除了那些到处兜售香烛的小贩外,最多的就是停放在广场上牛车跟马车。他们来的时间算晚了,这时间这些车主还未下来,估计是打算在月霞观用过斋菜再下山。
“萱妹子,我们上去吧。”虎子将放着供品的竹篓子背到身后,指着一旁的上山小径。她走近那小径,往上一看,嘴角抽了几抽,看向虎子,“虎子哥,这阶梯有多少阶?”
“九百九十九阶。”
听到那数字,苏畅儿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
虎子看她脸色大变,马上指着一旁那一排等着载客的人力轿夫,“不过也有滑竿,你要是爬不动,可以搭滑竿。”
“阿好婆、虎子,没想到你们先到了啊!”
苏畅儿身后传来一记夸张的呼喊声,她寒毛瞬间乱窜,回过头看到的是穿着一身红色,头上插了朵大红花、身形壮硕的中年妇女,那应该是媒婆吧?
她的视线落在媒婆身后那一家子,男人双眼无神,看起来就是畏缩软弱,而他的妻子高颧骨、瘦腮帮子、尖下巴,带着个吃得胖成球的儿子。
最后面那个一身补丁的姑娘脸上带着浅笑,看起来很温顺,应该是跟虎子相看的姑娘珍珠吧?虎子看到她竟然会脸红,看来是很中意这位珍珠姑娘。
她不动声色地扯了下虎子的衣袖,暗中塞给他一个荷包,小声地提醒他,“虎子哥,阿好婆年纪大,脚不方便,你去租个滑竿给阿好婆搭乘,顺便把那一家子也都租了,不管这亲事成不成,都不要给人留下话柄跟坏印象,免得日后耽误了自己。”
虎子尴尬地瞄了眼他手中鼓鼓的荷包。
“当你先预支工钱,我还要请你刻别的东西呢。拿着,别让人看轻了。”
听她这么说,虎子这才放心点头,数着人头看要租几台滑竿。
“别租我的,我是第一次来,要用走的上去,这样才显得我的诚心。”苏畅儿率先往小径走去,“你们赶时间,赶紧租了滑竿上山吧!”
第五章 姻缘庙中藏心机(2)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畅儿气喘吁吁,挥汗如雨,弯着腰,捂着胸口喘大气,抬头看了眼那看不到尽头的山路,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已经爬了半个多时辰,竟然还爬不到一半,她觉得自己两腿都在打颤,早知道就不要说要表现自己的诚心,阿好婆他们早在三刻钟前就已经超过她,直往位在山头的雷峰塔而去。
不知道这中途有没有滑竿可以租啊?苏畅儿四处瞄了瞄,很可惜,完全没有滑竿的踪影。
她拿过水袋,发现里头的水早被她喝光了,抽了抽嘴角,将水袋丢进竹篓子里,认命地抬起沉重的脚步,准备继续往上爬,忽地,她的眼前闪过一个黑影,那黑影在她面前停下,对她伸出手——
“把手给我,我牵你上去。”
逆着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庞,只能隐约看见他露齿的爽朗笑容,听着传进她耳朵的声音,她认出来人。
“任楷!”她十分惊喜地问道:“你怎么也会来这里?”
“受人之邀,正要赶路上山,却瞧见有只小乌龟正以缓慢的龟速阻挡我的去路,我只好拉她一把。”
“切,你可以绕过去丢下我,继续赶路去一一”
见她迟迟不肯将手交给他,他索性自己拉着她往上走。
她瞪大眼睛看着被他强制牵着的手。
“我担心有人最后会因为体力不支摔下山崖,还是拉着比较好。”
“喂,放开我,要是被人看见还得了。”她用力抽了下,却怎么也摆脱不开他的大手。
“这时间已经不会有人上下山了,因此不会对你的名誉造成影响,放心。”她的手很小,柔若无骨,让他根本舍不得放开。
苏畅儿被任楷半拖半拉地拉上山,爬到半途,她拉住他,用力摇头,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加上天气热,正中午没有一丝凉风吹过,她整个人几乎要虚脱。
“来,喝口水。”他将自己的水凑到她嘴边。
她带来的水已经喝完,这时她也顾不得可能会喝到任楷的口水,拿着水袋猛灌,又休息了下,感觉气顺多了,用手背檫掉嘴边的水渍,笑道:“谢谢。”
他在她身边蹲下,拍拍自己的肩头,“上来,我背你上去。”
“这怎么可以,要是被人看见了,我不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啊!”她尖叫。
“不会有人看见,现在已经是放斋饭的时间,香客都到斋堂用斋饭去了。”
“可是这样我的诚意会打折耶!”
“心意最重要,快上来,你再拖下去,第一批到斋堂用斋饭的香客就真的要下山了。”见她犹豫不决,他又道,“你这时就算想半途而废也不行,除非你想用滚的下山。”
“可是……”要是在现代,她会毫不犹豫地跳到他的背上,然而这是古代……
“你平常不是跟个女汉子一样爽朗俐落,怎么这会儿却婆婆妈妈的?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们两个亲都亲过了,你这会儿却矫情起来。”
她脸蛋爆红,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什么叫亲都亲过,那是不小心的好不好,你不能把那意外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