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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不错!这个不错!」凌某人使劲点头。「妳可以权充海鸟社的模特儿,咱们明天就情商大传系的学生协助拍摄招生广告。」

  「招生?」阳德保持食指左右晃动二十度角的弧度,表示不可为之。「当心叶社长和妳拚命。」

  「奇怪了,怎么我堂堂老师,办事还得征求学生与助教同意?」凌某人瞪了瞪眼。

  「您不晓得,这年头的师道已荡然无存了。」遇上叶绕珍那种顽劣分子,他也储存了满肚子感慨的苦水。



  「对了,叶社长呢?」她好不容易现身,手下爱将反而开小差。

  「她的身体,不不不,不太好……」灵均垂倾着怯怯的乌丝。

  不行!每回她心虚说谎,结巴的老毛病就会透露出征兆,这种善良的优点务必要将之泯灭。

  「生病了?」凌某人大惊小叫。绕珍身为健康万岁的过动儿都躲不过病魔的纠缠,其它人还活着干嘛?

  「心病。」阳德绕有深意地补充。

  「哦--」她懂了。



  棒!她最喜欢聆听「心病」、「相思意」、「君心我心」之类的剧情。没法子!职业病,大家多多包涵。

  「嗨!」

  罹患重度心病的女主角,勾吊着散漫的ELLE背包踱进社办,棒球帽覆罩着青丝,前方的帽檐在秀容上形成莫测高深的阴影。

  说曹操,曹操到。

  「某人姊姊,您出关了?」绕珍连招呼也打得中气不足、元气难平。

  「暂时,下一波赶稿期预定在十日后展开。」凌某人为自己的苦命悲叹。「令尊、令堂的欧洲之行如何呢?」

  「大概还可以吧!他们已经返国两天,还是成日嘀嘀咕咕炫耀个不停。」她耸了耸肩,不予置评。「阳助教,麻烦借一步说话。」

  她朝标的物勾勾手指头,又涩涩地晃向走廊。

  「嗯……」凌某人搔弄着圆俏的下巴。「有样子,叶妞的病情不轻。别告诉我她太崇拜宫泽理惠,决定加入『宫泽厌食俱乐部』。」

  「不不,不晓得发生什么事。」灵均有些儿烦恼。「她跷了几天课,回来就不对劲了。」

  是吗?凌某人的瞳仁倏地闪闪发亮。

  「嘿,打个商量。」她涎着脸挨到新社员身旁。「妳替我挖出背后的故事……呃,真相,我就升妳当副社长。」

  门外,绕珍完全没料到自己已经成为教授交易的目标。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包用报纸扎裹的物品,直接塞进阳德怀里。

  「喏!帮我交给校长。我先走了!」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阳德愣了下,发足跟上去。

  「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她头也不回,语调依然阴郁沉静。

  其实不消他亲自拆开来检查,以书桌底下的四大箱情书猜想也知道,包裹内八成是「梦幻仙子」。

  「不会吧?妳打算把这个天大的功劳让给我渔翁得利?!」他夸张地捧着平广的胸口。

  「拿去就是了啦!妳吵什么吵!」她低吼,依然埋头径自往校门口钻。

  「等一下……」

  「我暂时不回社团,灵均入社的事情你看着办吧!BYE--BYE。」她循着小路迈向机车停放处。

  忠心耿耿的风动九十恒久守候着女主人的到临。

  「我说,等一下!」坚定如铁的手掌把住她肘弯。

  阳德的温文儒雅只适用于外形上的特征,至于皮囊底下的蛮牛劲儿,平时连她都自认为没必要直樱其锋。

  但,那是在平常时候,而非今天。

  绕珍被拉停了伐履,却依然拒绝回过头来。

  「社长,求求妳帮个忙吧!失去唯一的竞争对手,感觉是很孤独的。」阳德凑近她耳边劝哄。「好啦,告诉阳哥哥,是谁欺负妳了?阳哥哥保证让他了解身为沙包的感觉是如何的刻骨铭心。」

  她依然垂低了面容,不答话。

  「是不是送妳『梦幻仙子』的家伙皮在痒了?」他继续追问。

  举凡社员一踏入海鸟社的门槛,只有自家人拥有欺负和占便宜的特权,美其名可称为「社员专属福利」。至于其它人枉动同伴一根寒毛的,海鸟社的笑面白无常--区区阳德助教是也--往往会赏赐他们趴在路面、研究柏油路纹理的机会。

  在青彤大学校园内,这是众人皆知的自然法则。即使大伙没将他柔道三段、跆拳道黑带的标悍身手,以及超级护短的天性放进绿豆眼里,只要稍微思考一下,与全校三分之二女学生和教职员作对的后果,也会教人半夜作梦都硬生生吓醒。

  「或是肯德基又打电话恐吓妳了?」敢情他连校长也不放在眼里。

  就是这种感觉!她想。

  袁克殊也老爱以相同的低沉音量安抚她,然而两者所产生的感觉却截然殊异。

  阳德让她感觉到小哥哥般的亲切宠溺,无论平时他有多么喜爱与她针锋相向。

  而袁克殊呢?他善于制造保护性的、深疼入心坎里的意象,彷佛全世界他只在乎她一个人,只关心她的嗔喜,害她……害她……给它不小心好象有一点点那么几乎就要爱上他的感受。

  骗子!

  袁克殊对她根本不是真心的,否则何必连基本的职业都隐瞒她?

  「梦幻仙子」或「海鸟社CASE」,与整桩冤吵事件无关。她只是无法忍受自己被他蒙骗。

  同样的乌龙气由阳德或其它人制造出来,她顶多扁他们一顿,并不打紧。

  然而,袁克殊……袁克殊不是别人呀!

  「那个骗子!」她恨恨地握紧双拳,活像打算生吞了某人似的。「那个大骗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谁?」他听得一头雾水。要扁人也该找准对象,如果殃及无辜,可就违反了「不违侠义之道」的原则。

  「还不是耶只姓袁的猪!」她低吼。

  这下子益发扯不清了。

  「妳能不能交代清楚?」阳德拧起万般严肃的潇洒眉。「欺负妳的动物究竟是『猿』还是『猪』?」

  ※※※

  袁克殊食指勾着马克杯前去应门。

  当然,他不奢望短时间内邻家的四季豆会上门找他喝茶、聊天、磕瓜子、看电视。但,同样的,他也万万预料不到四季豆的旁系血亲--这倒有必要好好查阅一下豆科类的族谱--会移植到他家门槛前。

  屈灵均竭力挺高自己似柳枝般赢弱的娇躯,然而要脾睨这男人谈何容易?比她略高几公分的表姊在「敌人」面前也只能采取瞻仰的站姿,遑论她的轻薄短小。

  天!他比她想象中高大,好象会打人的样子……灵均偷偷吞了口口水。

  「我、我,我……」她一开场就口吃了。

  小访客分明一脸很怕的表情,却又勉强自己庄敬自强、处变不惊,他看在眼底,不禁觉得好玩。

  「屈小姐,我们似乎有过一面之缘。」他的态度堪称和善。

  「你你你,欺负我表姊!」她强迫自己罔顾敌人友好的派势,发出严正抗议。

  噢--他明白了。

  「她这么告诉妳的?」袁克殊返身步回清净的大本营。

  为了让两岸协商持续下去,灵均不得不跟随在他后头,双足涉入匪雠的领域。

  「不、不是,我偷听到的。」坚强的语音放低了一丝声量。道德良知教导她,偷听属于卑下劣等的行为。「她是我表姊,从小照顾我,我有权利关心她。」

  光明正大的理由让她重建自信心。

  袁克殊领着访客进入厨房,洒脱地指了指咖啡壶向她示意。

  「请便。」他安置自己坐上吧台的高脚椅,依然优闲自在。「妳何时偷听到我欺负她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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